第17章(1 / 1)

“那你呢?你又为何愿意移情于我?”说完萧翦就又后悔了,在恋人前反复提及或者暗示前任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所幸高元之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也许情不知何时起,却一往而深吧。”老姐姐怎么能告诉你,先是因为长相、身手有好感,再是因为年轻的身体,身体的契合,吸引了她。

“我对你倾心,并非轰轰烈烈,就初见那一眼,此生难忘,然后沉迷、迷恋、缠绵,希望与你长相厮守。元之,你身上的恣意妄为、志得意满,人在我眼前却仿佛遨游过所有山川湖海,让我很是心动。你的嘴角一向上,我就会迷失方向。元之,此生我定不负你,也望你对我珍之重之。我知道你是来去自如的人,你要想走,无人可拦,但你走前,我希望你再三考虑我的感受。我虽勇武,却不能接受你不告而别,也不能接受你因他人舍下我。倘若有一天,你有不得已的苦衷要离我而去,我们也得好好告别,否则我绝不原谅你。”萧翦明里暗里的暗示高元之:他已知晓她的来处,但她并不知道。

她贯会活在当下,将来的事情,没到眼下,她都不做考虑。她自己也不知道,真能回去的那一天,自己能否舍下萧翦。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萧翦自行回府,高元之看着眼前这一切,来的唾手可得,每当这时候,高元之就会自动启动防御状态:太顺了,这一切太顺利了,来的太容易了。感觉像坐上了云霄飞车、一窜冲天了呢。

冷静下来以后,高元之做起了京畿戍卫的方案,这是她以前的工作习惯:遇到不同场景时,做不同的应对方案。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马书记,情报机构和京畿戍卫之权就必须得在自己人手里。之前萧翦给她的亲卫,已经在她的安排之下初具情报机构的特点。她曾叮嘱贾琪两兄弟:有闻地方细小之事,必具密折来报,不需要走流程上报,直接向她负责。这个机构的作用,萧翦也知晓,为防止他们胡来,她只命他们收集情报,不可做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以免自己成为不良帅。这个组织平时的工作方式就是一级管一级,上下之间绝不互通消息,各个线人都是单线联系,绝对不会打探自己的上峰和下线的情报。

而京畿戍卫,目前由皇后的废物表弟领一群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组成。这可不行,护卫天子,哦,不,护卫马书记,怎么能靠这群饭桶。于是高元之建了一套新的戍卫规则,将禁军分为七个部分:

骁骑营,分驻城内,掌管城门及汛防;前锋营则主管太后、皇帝巡各处时前哨警卫工作;步军营统领步军,主要掌管九门官兵和巡捕;护军营掌管禁衙,守禁门、王公府门、掌守禁苑;火器营可以算的上是京畿部队中的特别设置,需要负责教演火器训练云梯兵;虎枪营就凑合着充当皇帝狩猎时的前导吧!

侍卫亲军是亲自护卫大内的,领侍卫府设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六人,辖一等侍卫六十九人,二等侍卫一百六十八人,三等侍卫三百三十三人,四等侍卫若干,蓝翎侍卫九十人,御前侍卫、宫门侍卫若干,侍卫亲军共九百九十五人。这些侍卫分驻各处,其中宫门侍卫分六班轮宿,每班三十人,为内班;十人宿宫中,三十人宿宫门边,为外班。这些戍卫队均由萧翦统领。

高元之看着这个方案,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可保太后无虞了吧!她现在和太后是一条船上的,太后平安,她才平安;太后富贵,她才富贵。她总觉得小皇帝没有那么好糊弄,“谋划在前、布置在细、行动在实”,过去做了太多这样的方案,喊得口号在落实的那一刻,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区区戍卫方案,手到擒来。

第二天,朝上决议这个方案的时候,除了皇后,没人不满。朝中大臣似乎感觉到了京中局势的变化,但京畿戍卫何等重要,关乎身家性命,交给战功赫赫的萧翦,总比在皇后的窝囊表弟手里强。于是朝中大臣纷纷附议,京畿戍卫大权忽地到了萧翦手里,一时间萧翦变为萧太尉,权倾朝野,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又听闻他与昇平郡主定亲,这郡主又深受太后喜爱,眼下谁说了算,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要是看不出来,那就白混了。瞧着像是太后架空了中宫,不过他们总归是一家人,自己打份工,不要为了国君的家事而自毁前程,于是京畿戍卫权过渡的平稳又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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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这不来了

正阳宫里,皇后正发着脾气,自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元之出现,她哪哪都不痛快。如今连京畿戍卫的大权,这到手的鸭子都被她撬走,上次没能把她生米煮成熟饭,反倒成全了她和萧翦,更让太后如虎添翼。如今她有栖梧宫的老太后撑腰,在民间又有女学的好名声,还有萧太尉像狗腿子一样的形影不离,想对她下手真是难上加难,皇帝又寄情丹青作画,局势马上不在自己夫妻二人掌控之间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品画补色,看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放眼这宫里,文武官见风使舵,有的大臣居然她亲自召见都称病不见,照这样下去,自己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忽地她灵光一现,眼下还有一人可以拉拢,就是那蠢头蠢脑又暴脾气的二公主。听说新科状元沈楝求娶高元之不成,太后为补偿他赐婚他二公主,那草包正在气头上呢!自己煽风点火不就行了。

皇后唤人携带南国进贡红珊瑚前往碧霄宫,二公主正百无聊赖在斗蛐蛐玩。“我的好公主,你怎么还花心思在这些玩意儿身上,你婚仪要准备的嫁衣那些都设计好了吗?这是南国进贡的红珊瑚,想来喜庆,本宫专程带来为你添妆。你贵为公主,本应由太后和我来审点婚仪用品,奈何太后只关心昇平郡主的婚仪陪嫁。不过本宫来也是一样,皇家的女儿,总归是不差东西的。”皇后上来就添油加醋,听得二公主徽娖不耐烦。

这个令人讨厌的皇嫂,无事不登三宝殿,前段时间她想欺负高元之,事后看似高元之和萧翦没有追究,其实回头就报复了皇后,丢了京畿戍卫之权,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公主虽然大大咧咧,但到底是皇室子女,从小耳濡目染,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人的小小心思吗?

“皇嫂不必激我,我虽不喜高元之,但我也是皇家女儿,岂会因你几句对她动歪心思?你与其劝我,不如劝我皇兄,你们伉俪情深、皇兄乃万民之主,要打击个高元之还不容易,怎的还寻到我这手中无一兵一卒的小公主头上?”二公主故意拿丢京畿戍卫之权来调笑皇后,一时间皇后的脸色有点难看。谁也不是在这宫闱中吃素的,她这样说,看来是结不成盟了,于是拂袖而去。

“高元之,本宫虽不想成为皇后出头,但要咽下你这口欺辱的气,也不是我的风格。我就算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也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二公主思索了片刻,便唤贴身侍卫凑近耳语。她心想:你的好名声不就是兴办女学来的吗,我要你在万人唾骂之下,自毁声誉。

京畿最近很不太平,不少女童在上下学的路上被掳走,下落不明。一时间,无论达官显贵之家还是清贫门户,都不准女童再去上学,街头巷尾的孩童们嘴里唱着“女憧憧,妇空空,守拙安分保平安”的童谣来。还有好事者,并非丢孩子的家庭,也煽动他人将怨气撒在高元之和沈楝府门口。

舆论战嘛,这套路高元之再为熟悉不过。同时高元之也明白,来人是冲着她来的。这场仗,她既要保住被掳女童的名声,又得打个翻身漂亮仗。她的情报机构是时候发挥作用了,根据她掌握的消息,掳走的并无达官显贵之家的女童,只有些靠自己奋斗进女学的清贫人家女儿,源头就是她未曾照面的二公主,还算她有点良心,并未苛待被掳走的女童,而是在一座皇家女庵白衣庵里安置下来。

二公主花钱买的这些水军,怎么可能抵得过群众的力量?她哪知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力量?脱离群众,怕是二公主这次输的有点难看了。

第二日,丢失女童的家中,纷纷收到应选公主、郡主伴读的通知。

“降不世出之隆恩,除世宦名家之女外,本次应选扩大至清贫之家优秀女儿皆报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因皇家集中秘密选拔,不可走漏风声,但见民间已有走失女童的流言,故今日统一通知,以正视听。

原来不是被掳走,是应选伴读去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于是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又听昇平郡主在白橡书院宣布应选细节,围观的群众像潮水一样涌向书院,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高元之善于演讲,她见时机成熟,昨夜连夜做了一场“用教育赋予女性向上的力量”的演讲准备。“这些天,集中应选之事,闹得京中流言四起。自古以来,女性会在无意识中降低对自己的期望值,甚至很容易放弃工作,放弃获得更大成就的可能性。但我萧国如今边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皇室鼓励兴办女学,又怎么可能有人会反对女童受学呢?如今以二公主为首的皇家子女,选放宽伴读条件,不分出身,只看人品、学识,女童们现下都在白衣庵中集训,由京畿戍卫队护卫,大家皆可放心。二公主宅心仁厚,集训选拔期间的一切食宿车马花销,均由二公主府承担。”

“诸位若有不放心的,可随我同去白衣庵接人。”这种时候萧翦发声的背书和站台,显得夫妻一体。

一时间舆论来了个猛回头,二公主的名声也翻了个面儿。这种郡主、侯爷出面担保的事情,谁要去接回来,谁就自断了自家闺女的前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于是大家急急忙忙地聚在一起,又千恩万谢地散去。这波流言就这么平息了。

高元之望着白橡学院对面酒楼的二楼,人群散尽后她只身前往酒楼二楼,萧翦在楼下等她。上楼之前,萧翦本想一同前往,但高元之说女人的事情女人解决,他一上楼,性质就变了,难免有联手欺负人的嫌疑。她可不愿意萧翦一世将名,搅和在这些后宅女眷的事情中来。萧翦听了心里傻乐傻乐的:她这是视他为共同进退的一体了。

高元之踏进包间,二公主就轻蔑地说:“就算你在人前卖我的好处,我也不会领你这个人情。你殿前辱我,这笔账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高元之看着十七八岁左右的二公主,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莲花中的仙子,迷迷离离,既贵气又张扬,让人忍不住打量。

“你的闺名挺好听的。”高元之突地来了一句让二公主摸不着头脑的话,她一愣,边下意识地怼她道:“那当然,我这种出身正统的公主,可是你这种野路子来的郡主能比的?”

“徽娖徽娖,美好又廉谨,你父皇倒是对你期望很高。”高元之继续说道。

高元之和普通中年人不一样,思路非常的清晰和明确,她的出发点只有一个:人都是知恩图报的。这是对人性的一个大胆假设,只有确立了这一大前提,她就能无所顾忌地去行利他之事。对于人际关系她的策略就是利他思维,通过利他从而更好地利己。说起来就三点:如何展现自己的价值又不招致他人忌恨,如何让他人为你卖命并且心甘情愿,如何说服他人与你合作又不失风度。

和二公主的相处,就是第三种了。化敌为友的艺术,实力与个人品质一个都不能少。陌生人初次见面,谈感情太幼稚,更何况对方敌视你的情况下。见二公主放下了心理戒备,高元之并不急于要求对方满足自己要求,她先从夸徽娖的经历说起:“公主你在讨厌我的情况下,也不忍伤害自己的子民。这种爱民如子的情怀,并不比皇子少。眼下女学待兴,更是要靠二公主这样位高权重又满腹学识的人带头引路呢!”

“你少花言巧语。”舆论对徽娖多数是轻蔑和误解,她还首次得到他人如此高的评价,尽管来自于她并不喜欢的人。

高元之跟说话不花钱似的,一番话说下来徽娖听的心花怒放,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当即答应护送女童回家,并煞有介事的真遴选几名伴读来。人情社会,大家都身处一个又一个交叉的圈子中,想要混入其他的圈子,实力就是高元之的入场券。在有太后和萧翦的双向加持下,赞美和投其所好这些技巧是她和二公主搞好关系的纽带。

但最核心的竞争力还是高元之的人品,这个是装不出来的。真诚是最无解的套路,可以化解别人心中对她的成见和冰山。徽娖内心实际还是对高元之敬佩的,她也身为女性,且居高位,尚且不能为女童的权益一搏,可高元之豁得出去,对诽谤、污蔑、羞辱浑然不在乎,全然不顾他人唾沫和指指点点,这点至少她徽娖做不到。

“你可见过你的未来夫君?”高元之切入正题道。

徽娖娇憨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低头说道:“私下远远见过几次,未曾打过交道。”

“我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学富五车、志向远大,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一表人才也足以与你匹配,他虽不是皇室成员,但他出身清贵,乃名门望族之后,我倒觉得比许给那些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更好。你对我有气,无非是他请旨赐婚,退而被赐了你罢了,可是流言蜚语钻进你耳朵,就算一字不差,也会有所误会。沈楝他人品正直,在女学之事上敬佩我的品格,不忍见我陷于与萧翦的流言中挺身而出罢了。我与他私交不深,他尚且能牺牲婚姻来保全我的清誉,如此高洁大义的品格,毫不参杂私人情感,你切莫再误会他和我了。我的身心,早就托付给萧翦了。”

突然吃到堂叔萧翦和高元之的瓜,徽娖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女儿家不是最重清誉吗,高元之怎可对她袒露她的闺中私事,就不怕她对外宣扬吗?

高元之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真诚果然是必杀技啊,她笑笑说:“我与萧翦曾共患难迎敌,他为了萧国出生入死,换来萧国皇室和百姓的安稳生活,你也不应对他有任何看轻。”

谁敢看轻她堂叔啊?是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能在还没出阁的她面前说这么臊的慌的事呢?

“徽娖,你有一天会明白我的。但眼下我并不奢求你的谅解,因为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与萧翦,婚事从来都不由你们自己做主,你要气也只能气萧翦为自己争取过,你来不及争取就被安排罢了。你贵为一国公主尚且不得婚配自由,那平民百姓中的女童、毫无生存能力的妇女、被家暴却又不敢和离的老妪,这些女性的未来,才是你身居高位的人应该考虑的事。区区儿女私情,我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求随缘。你肩负萧国稳定的责任,怎么能轻易让来之不易的女学走回头路?”高元之敬徽娖一杯茶道。

徽娖听得此番话,窘迫的紧,却道:“如此,我明白了。你这人有趣的紧,怪不得坊间传闻我堂叔和你腻的紧,只要能见到你,他必在你附近不过百步之内,就算见不到他,他的暗卫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今日你我见面,怕他也在楼下候着呢吧!”高元之笑而不语,去搀扶她的臂弯。

两人互相搀扶着下楼梯的时候,萧翦都看的只抓后脑勺:这才上去两盏茶的功夫,怎么就变闺中密友了,走时还依依不舍了。

“堂叔,你整天如影随形地跟着元之姐,就这么怕她磕着碰着?”徽娖肆意调侃着这位同宗同源的挂名叔叔。萧翦上去分开她们挽着的手,将高元之的手臂钻进他的臂弯中忍不住回嘴道:“你不也紧紧挽着她吗?而且别叫我堂叔,却叫她姐。”说罢互相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