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不可置信地看着三人:“你们是疯了么?为了救一个人把三个人的命都搭上。”
没人有闲心与她争辩。
海潮握着刀盯着声音的来处,程瀚麟一手拽着铜镜的挂绳,一手抓着厚厚的一叠符咒,梁夜手中亦有许多符咒。他这两日没顾上做别的,一睁眼就写符,写到力竭昏睡过去,醒来继续写。
“海潮,脚下!”梁夜忽然道。
海潮心头一凛,便即低下头一看,只见火把光晕的边缘,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探了进来。
海潮原以为来的东西会是巨蚕之类的怪物,可那东西却是又细又长,像条蛇,可是却看不见蛇头。
程瀚麟声音打颤:“这是什么东西?是地龙么?不对,哪有那么长那么粗的地龙啊……也不是……这里的蚕也格外大,许是地气的缘故……”
海潮无暇理会他的碎碎念,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将那东西斩成两段,腥臭的汁液从断口喷溅出来,那东西剧烈扭动着,缩回了黑暗里。
程瀚麟长出一口气,用袖子揩揩额头上的汗:“原来洞中的妖怪就是此种大地龙,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不对,”海潮打断他,“就这么条小东西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沙沙声还在靠近,越来越清晰。
说话间,一团难以名状的东西从溶洞里“喷涌”出来,在石壁上投下庞大的影子。
腥臭黏稠的气味如有实质,填满了整个洞穴,令人几乎窒息。
“这是什么……”程瀚麟腾出一只手来捏住鼻子,声音因为惊骇而变了调子。
话音未落,梁夜手中雷符已出手。
电光映得周遭一片雪亮,犹如雪洞,也令那怪物无处遁形。
尽管适才已经看见了怪物的模糊轮廓,海潮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程瀚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海潮从未见过那么可怖又恶心的东西,言语难以描摹。
那东西足有一丈来高,表面呈发黑的深红色,斑驳虬结,像是布满了凝结的血块,它没有固定的形状,硬要形容,就像是无数条剥了皮血肉模糊的长蛇搅成一团。
怪物长长的“身躯”看不到尽头,延伸至溶洞内,不知还有多长。无数长长短短的“触须”从“身体”中伸出来。
有些粗壮的“触须”上缀着一些灰白色的赘瘤,密密匝匝,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些赘瘤形似蚕茧,但比一般蚕茧要大得多,每个都有半人高。
一眼望去这些蚕茧少说也有几百个,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海潮脊椎发凉,不敢细想。
方才她斩断的那条“地龙”只是其中一条最细小的“触须”。
这怪物还知道躲藏在溶洞中,先放“前哨”出来探路,显然不是全然蒙昧无知的东西。
说不定它比他们料想的还要聪明。
那怪物似乎被雷符震慑住,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似乎还往洞中缩了缩。
不过雷符的效力很短,片刻后光芒消失,洞窟里又暗了下来。那怪物又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向他们“游”来。
有几条“触须”飞速向他们伸来,如同毒蛇突然发起攻击。
大部分“触须”都冲着程瀚麟而去,海潮一刀斩断就近的几条,回身去救程瀚麟时,一条触须已似藤曼般缠住了他的脚踝。
程瀚麟“嗷嗷”叫唤着扔出火符,触须遇到火焰,迅速蜷曲焦枯,发出腐肉灼烧的焦臭味。
他连蹦带跳把脚踝上的东西甩了出去,又有几条向他伸来。
“镜子,把镜子扔了!”梁夜提醒他。
“噢!”程瀚麟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摘胸前铜镜,谁知忙中出错,绳子挂在了发簪上。
又有一条碗口粗的触须缠上了他的腰,把他拽倒在地,往怪物身体里拖。
“海潮妹妹!”程瀚麟发出一声惨叫。
海潮正和十几条触须缠斗,闻声慌忙转过身,只见程瀚麟已经快被拖进怪物身体,梁夜亦被触须包围,根本赶不及去救。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刀用力掷了过去。
锋利的长刀将触须砍断,腥液四溅,腐尸般的臭味越发浓得化不开。
海潮就地一滚,躲开十几条向她袭来的触须,将长刀捡起,回身利落地几刀将触须斩断。
然而触须不知有成千上万条,她的刀上已经挂满了腥臭黏稠的黑液,那东西外皮坚韧,内里黏稠,再劈砍上几百条,长刀定会卷刃。
而程瀚麟和梁夜手中的符咒也越来越少了,雷符只能让它暂时停滞,火符则只能灼
尤其是程瀚麟,一着慌手上有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往外扔,白白浪费了好几张。
海潮握刀的双手轻轻颤抖,这怪物身躯太过庞大,而且是混沌的一团,根本无法判断它的要害在哪里,或者它根本没有要害。
这样的东西凭着几个凡人怎么可能杀得死呢?她连它怎么算死都不知道!
“不行,”她咬了咬牙,冷汗从额上滑落下来,“这样根本伤不到它根本!”
话音甫落,另一边程瀚麟总算把挂铜镜的绳子拽断,用力地向远处一掷,原本几条追着他而来的触须在半空中一顿,随即转而去追铜镜。
很快那些触须便将铜镜缠裹起来,往怪物体内拽去,虬结的“蛇团”散开了些,露出一个硕大的空洞,仿佛是怪物的口器,转睫之间就将铜镜一口吞噬。
“杂杂杂家的法器!”程瀚麟肉痛不已,浑然忘了那宝贝法器没有别的用处,只会给他招灾。
吞了铜镜,那怪物不再盯着程瀚麟攻击,庞大的身躯缓缓蠕动着,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