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我这样坐着,忽然从街道对面开过来的一辆车打了闪灯,那灯光直直的朝着我亮起,刺得眼睛生疼,我闭眼遮盖的功夫,那车已经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古桦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后座,空荡的,他对我说,“薛小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如果你拒绝,一定会很遗憾,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我也可以顺便送你回程总的别墅。”

我想了想,古桦这个人我还是非常清楚的,他比较认死理,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与其这样僵持着,不如顺从他的意思,听他说话我也不会损失什么,顶多一点无聊的时间而已。

我拉开车门坐在后方,他将方向盘打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开上回别墅的路,然后对我说,“蒋总并不知道我来找你。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说,他不希望你知道的,自然会怪罪我,但我不愿看他这样隐忍和压抑。”

我从后视镜内看着他的半张脸,他时而专注的看路况,时而从里面看看我。

“我知道你们闹得这样僵,绝大部分原因和程小姐有关。她对于蒋总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对她并非没有感情,但是这种感情,蒋总自认为是比较卑鄙的,程小姐是一副盾牌,一副用来保护你的盾牌。蒋总在黑/道上有很多事务,同样结下的梁子也不少,这一行忌讳一方独大,可蒋总做到了,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取了他性命也不少,您和蒋总初见,不就是在他为数不多的狼狈时刻吗?一个如履薄冰的黑/帮领导,你无法想象下一刻他将遇到什么危险,而且薛茜妤小姐那里,同样是一个非常阴险的人物,她想嫁给蒋总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他等了四年,赔尽了最好的年华,不渴望回报是不现实的,而且蒋总一直怀疑,当初蒋太太发生的那起事故是薛茜妤小姐所为,当时要不是司机反应快,蒋太太可就不是一双腿的损失了。黑白两股势力都在并行,都是各有目的朝着蒋总而来。蒋总得到了消息,知道不少人都在暗中调查到底谁才是蒋总在意的女人,您住在蒋总的别墅,就算再隐蔽,也架不住四面八方的窥探和追踪,另一方面,薛茜妤小姐也有所耳闻,她只是还拿不准,是您还是程敏。蒋总为了保护你,将程小姐推了出来。”

他顿了顿,将车朝黑暗处又开了一点,接着说,“从他第一晚留宿公寓时,就已经被很多道上的渣子和非常有能力的精干杀手盯上了,而且他还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薛茜妤,之后薛茜妤派了不少侦探跟踪他和程敏,蒋总认为戏要做足,否则就是前功尽弃,他带她出去吃饭,骑马,逛街,给她送花,还故意泄露了照片给《风云周刊》的记者,大肆刊登出来,让薛茜妤相信嫉恨的同时,也将那群黑帮的追杀者目光吸引过去。那天在皇家会所您被泼脏水,我接到了电话,薛小姐已经花钱派出了不少人去为难程小姐,而且还都是特别阴暗的势力,包括和蒋总有仇的人,都在打算将程小姐绑走,来要挟蒋总,吐出蒋总名下的势力和地盘,蒋总会尽力保护程小姐,可都有无法顾及到的时候,比如这一次,她的清白牺牲了也就牺牲了,蒋总可以给她补偿,这样养她一辈子,但是如果出事的是你,蒋总会怎样发疯我无法想像。”

“是薛茜妤派人侮辱了程敏吗?”

我觉得异常震惊,真的是她,裴岸南和手下人提及的时候我没有听清,也觉得不太可能,那样柔弱高贵的世家女子,怎么能这样毒辣和阴狠?

古桦说,“薛茜妤最愤怒的原因,在于那副她珍爱的鸳鸯锦油伞,被蒋总拍下却没有送给她,而是给了别人,她并不清楚给了谁,但看到蒋总这样在意程敏,便以为是她得到了。女人的嫉恨心一旦爆发,非常恐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蒋总不可能每天都把你护在怀中,只能找出你的替代品。蒋总对于私人生活方面非常的自律,他极少会解下裤子,去做一些让女人无法承受的苟且之事,他自己说,如果我做不到负责,我便不能碰她,否则就是毁了这个女人,这都是债,我这双手已经染了不少鲜血,我不想再让自己背负更多的债。他真正拥有过的女人除了蒋太太,作为夫妻无可避免的一些例行公事,便只有薛小姐你,其余你看到过的,不管是怎样的场面,蒋总从来没有逾矩。”

从没有过。

他带程敏骑马,温柔送花,共进晚餐,他拥住她在很高的落地窗亲吻她脸颊,他将薛茜妤放在腿上听她唱歌,她在深夜打来电话说害怕打雷要等他回去,古桦告诉我,这些从来无关爱情。

这和我看到的我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人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固执的把看到的添油加醋想的非常凌乱和深入。古桦对蒋华东忠心耿耿,他来说谎为了让我回去也是可能的,但他不是这样的人,换而言之,他们都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撒谎,因为这世上永远不缺少的就是为了钱和地位而心甘情愿做情/妇的美貌女人。不是我也还有大把的女孩,所以他说的显然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古桦冷冷一笑,“我只是不愿看到蒋总对你这样好,还要蒙受不白之冤。薛小姐,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蒋总这样喜欢你,是你太清高了,那些比你好很多的女人,一样愿意为了蒋总而抛弃一切,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你自己都做不到割舍掉那些莫须有的,却要求蒋总付出全部,难道名誉和婚姻真的那样重要吗?一个不爱你不回家的丈夫,和一个深爱你却无法娶你的男人,你要哪个?”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生活在社会大背景下,总不需要我将那些非常残酷的事实摆在你眼前,你也是清楚的,婚姻这个围城里,多少人在苟延残喘,恨不得突击一个出口,爱情在现实面前是非常脆弱的,蒋总用了他自己的方式给了你牢不可摧的爱情,你却还要一个纸糊的婚姻空壳,意义是什么?婚姻不过为了用来约束男人和女人,非要婚姻的人,都是对待这份感情以及对方相当不自信的,企图用一份证明来绑住彼此,可以长久的维持这份关系,就算破灭了,也可以得到些物质补偿,蒋总心甘情愿将他能给的都给你,你亏吗?你不亏,你值得吗?你不值,你不是全世界唯此一个,和蒋总相比,我自认为是薛小姐配不上他,他如此放低姿态,您还故作矜持,我认为非常可笑。”

我并非故作矜持。我只是有太多的不确定,那样高高在上让人疯狂着迷的男子,我怎么敢将自己陷得那么深,我这样拼命强制自己有所保留,都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发疯成魔,我很怕我收不回来,就真的活不下去。

程毓璟愿意许我稳定安宁的日子。我可以有非常疼惜自己且事业成功生活细腻足够考虑我想法的丈夫,也许还会有个可爱的孩子,一生平淡又富裕,哪怕几十年漫长的风雨长路,会遇到荆棘麻烦和背叛,但至少,作为一个正式的妻子,我会在失去一切的同时得到补偿,我可以在没发生什么之前非常骄傲的说,我是某某的夫人,而不是说,我是某某的情/妇。名分这虚无缥缈却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于任何一个失去了太多过了那么多年卑微而居无定所生活的女人而言,都很诱/惑。

一个我永远无法深刻爱上的丈夫,和一个我深爱也深爱我的男人,我更愿意选择哪个。

从感性的角度,自然是后者,我之所以那样逃避,是因为我承受不住他的多情,我无法接受和那么多年轻美貌家世又好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而且她们都像我一样深爱他,我毫无优势。可当这一切揭开,我了解他比我爱他还要更珍爱我,我无法再选择漠视。

我特别想去找他,就在现在,告诉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他能一直这样爱我。可爱这个字,似乎非常沉重,带着很多不确定性,我仔细想,大概也就是那个雨夜,他对我产生了男女的感情,那么他可以对我,也同样可以对别人,把所有赌注压在一个爱上,也有些冲动。

陈水灵说得对,我们很难有结果,哪怕再深爱,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除了过程的疯狂和惨烈,什么都留不住。

我咬着嘴唇,看着那辆车拂尘而去,身后是夜色朦胧的花园,高挂在天际的月亮非常的清透。

我想给蒋华东打一个电话问清楚,忽然手机提示音响起来,是古桦发给我的一条信息,他说,“薛小姐知道男性避孕药吗。为何不奇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怀过蒋总的孩子,虽然你们私事我并不清楚,但也能猜个大概。我不便多说其中缘故,您自然有途经了解。”

第一百零九章 做母亲的资格

我坐车赶到蒋华东的别墅,飞快的冲进庭院,客厅的门开着,裴岸南恰好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身上都是血,其中一个捂着手指,脸色非常痛楚,裴岸南正在训斥他们说,“华哥已经网开一面了,否则就不是剁下去两个手指这么简单,泡女人可以,耽误了正事出了乱子,华哥也保不住你们,差一步警察就撞上,到时候牵扯出华哥来,你们有几条命能抵?”

那个受伤极其严重的男人咬着牙说,“那个女人敢坑我,我他妈不会放过他的!”

“行了。现在这么能耐,当时怎么不把枪掏出来和条子对着干?”

“南哥,要不是怕让华哥难做,他妈/的条子算什么?十个也干不过我一个,要不是披着那警服,在我眼里都是饭桶!”

裴岸南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两个纸包,又将打火机掏出来,点燃后丢在地上,看着它们焚化成一片灰烬,他站好说,“这些东西以后不许碰,华哥的教导你们当耳旁风吗。碰了这个,都他妈完蛋,时间长了没它受不了,华哥手下不养没用的行尸走肉。”

那两个人咬着牙包住伤处,齐声说了声是。

裴岸南抬头看过来,我正从树后朝他们过去,他脸色微微一顿,低声吩咐那两个男人离开,他们经过我身旁时带着略微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待他们走后,裴岸南对我说,“薛小姐来这里找华哥吗。”

“他在吗。”

裴岸南笑了笑,“在,但现在能不能进去我说了算。如果薛小姐是来和他吵的,那没必要进去。薛小姐是华哥的心头肉,我还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纵容,换做别人,当众给他难堪,还挂在他身上撒酒疯,这条命怕是够呛留下了,男人女人都一样,在他面前这样放肆,纯粹找死,但薛小姐安然无恙到现在,我觉得要惜福。”

我笑着说,“你和古桦劝我的方式一样,那我问你,如果换做你说我,你怎样做。”

“看薛小姐更想要什么。”

我扬起下巴指了指门,“我要进去。”

他沉默了一下,便侧过身子给我让出路来,我走到门口站住,背对着他说,“女人和男人的想法不一样。每个人性格问题,决定了她的看重和选择,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从来没有让我给过我一点能让我坚定跟随抛弃一切的勇气。就连事实真相,我也是在今天刚知道一部分,都把主动权交给我,他连句实话都不肯对我讲,我怎么敢轻易做出选择。自负的男人从不肯考虑女人会不会觉得他的作法失去安全感。”

我说完这些后推门而入,客厅一片漆黑,我摸索着靠近到记忆里沙发的位置,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忽然一个踉跄,在这时,灯光亮起,我眯着眼睛站稳,看到沙发上那个伟岸的身影,他穿着居家服,灰色运动衫,指尖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他没有看我,烟雾缭绕中那张脸非常刚毅冷沉。

我攥着拳头,随手抄起台灯上的白色灯罩,朝着他狠狠扔过去,灯罩下摆缀着光珠,扔过去后就砸在他脸上,虽然非常疼,可他一动不动。

“为什么剥夺我做母亲的资格?蒋华东,你太自私了!如果觉得我不配给你生孩子,你就不该碰我,你拿我做泄欲的机器,可你分明不缺,即便古桦告诉了我那些,我一样认为你是卑鄙自私的,只这一件事你就是!”

蒋华东非常淡漠的坐在沙发上,他仿佛早已想到我会有这样质问他的一日,并不觉得讶异,他将烟蒂撵灭,静静的握起茶杯,在指尖来回转动,却没有喝。

够了,我真的看够了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气得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满是潮湿,“你认为除了林淑培,再也没有女人可以有资格做你的妻子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你觉得亏欠了她,我可以理解,但除了她就没人能为你生孩子吗?哪怕你确实喜欢我,可我也不配生下你的孩子对吗?蒋华东你太狠了,你怎么对自己的骨肉都这么狠?就算你不吃药,我们那几次,我也未必就会怀孕,但至少,那是老天不给我,我可以心安理得,可现在却是被你人为抹杀的!”

我蹲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调下来,蒋华东终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缓缓起身,他走到我面前,我看着他那双黑色的拖鞋,他说,“如果你有了,你会愿意为我生吗,我许诺不了你任何,孩子是个私生子,你会愿意吗。”

我停止哭泣,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是,我不愿意,我不能接受我孩子永远见不得光,就连上户口都不敢说,我父亲是蒋华东。因为你有一个家,也许你将来会有孩子,哪怕你没有真的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你也有林淑培,她能为你生,她只是失去一双真腿,没有失去女人的能力,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但我还是想给你生个孩子,我没有想过,我以前真的没想过,但古桦告诉我,我没有怀孕是因为你这样做,我会受不了,我矛盾我挣扎,我每天怎样过的你知道吗。我这一生都无法正大光明得到你,但如果有个孩子,会不会不一样,没有婚姻维系,你会厌倦我,但如果有了孩子维系,能不能长久些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自言自语的在说什么,我的脑子是混沌的,我双手撑住地板缓慢站起,我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蒋华东,我真的恨我自己,为什么一向理智,沾上你却这样无助,我一面要逃,一面又想在你身边,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发疯,我会嫉妒会想杀人,你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让我坚定下去的话,你一直在隐瞒和欺骗,即使我和程毓璟住在一起,你仍不肯对我说句真心话。我受不了没有身份的生活,可又克制不住恨你剥夺我为你生孩子的资格,我可以选择不,但你不能,你没有资格替我做主!”

我转身跑向门口,忽然在这一瞬间,身后被一具火热的身躯包围住,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将我圈在怀中,我顶着他滚烫的胸膛,动弹不得分毫。

第一百一十章 宛宛,为我生个孩子

他将我抱得太紧,我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他的唇就贴在我耳畔,似有似无的轻轻吻着,我被他挑逗的浑身发麻,咬着牙说,“你放手。”

“是你自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