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1 / 1)

黎曼非常痛苦的捂住脸,她不是故意的,程毓璟为什么要这么狠?舞蹈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事业,是她除了傲人家世唯一值得炫耀和自豪的东西,下个星期的演出重要到是否可以助她一炮而红。她却失之交臂,仅仅因为那个赝品花瓶。

她觉得有些可笑。

程毓璟不知何时就站在二楼的转弯处,他居高临下望着客厅的场景,黎曼和他对视,她从他眼中找不到丝毫的愧疚和歉意,她笑了笑说,“可是花瓶已经回不来了。”

这句话敲击在他心上像倾洒了一盆盐,撕扯得他身体摇摇一晃。

医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对着程毓璟打过招呼说,“那些瓷片没有经历过消毒处理,是非常不安全的,黎小姐伤口目前我可以控制处理一下,但具体是否需要送医,还要看这一夜的恢复情况。膝盖上的切口很倾斜,也非常深,轻微伤到了一点骨头…”

程毓璟没有等医生说完,便转过身进了房间,“砰”地关门声响起,医生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一眼保姆,保姆脸色诡异朝他摇了摇头。

黎曼垂下眼眸,伸手轻轻触摸着被贴上纱布的伤口,她唇角噙着冷笑。

原来他也有这样一颗朱砂痣不允许触碰,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自己折磨,这世上心口有朱砂痣的太多了,除了眼睁睁看着它被岁月磨平,还能做什么。

程毓璟靠住一面墙壁,颤抖着手点了一根烟,窗外寂静的深夜愈发苍凉,要立冬了吧。

他空洞的目光落在空荡的床头,那里早已一无所有。

在得知薛宛怀孕的那天,他离开宴会现场回到别墅喝得酩酊大醉,点烟时不小心烧了窗纱,将他表在相框内的他唯一一张薛宛的照片焚烧为了灰烬,他在清醒后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片灰色的粉末出神。

如果在之前,他可以自欺欺人说,也许他不放弃,还有机会,她还能回来。可那一晚他所有希望和欺骗都全部破碎,成了一地再不能握住的散沙,随风扬了。

薛宛虽然在风尘场所工作四年,但她骨子里的保守他感觉得到,她在他身边工作时,从没有为他给出的任何诱/惑而动摇,她仿佛就在固执得等一个人,等心里驻扎很深的那个人,他死活也想不到会是蒋华东,如果是别人,他会赢,他有足够耐心与资本,和对方对抗争夺,可他是蒋华东,程毓璟其实就输了。

不管他怎样拼,蒋华东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便将他打败。他不愿承认,又不得不面对,蒋华东就是有这样魅力,让所有女人为他疯狂甚至不要性命。

扪心自问,他能在万枪穿心一刻像蒋华东那样还不顾自己安危护她周全吗。他能无视那么多美好女人只爱着薛宛一个吗。他能在不清楚自己会生会死时忍受剜心蚀骨的疼痛和不舍,大度的将她和孩子托付给别的男人吗。

程毓璟不知道,但也许他不能。

蒋华东太潇洒,可他却是近乎麻木的理智,他背负的担子太重,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麻木的进行着学业与工作,并没有自我和感情,他无法做到像蒋华东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让别人听上去都觉得可笑。

她值得他这样吗,她不值得,可在他眼里,她是春花秋月,绝无仅有,举世无双。所有的风光和荣誉都可以为她陪衬,为她殉葬,所以程毓璟放弃了争夺,他认输。即使他再争,蒋华东已经先入为主进了薛宛的心,他永远都比不过。

第二百三十章 贤妻良母

程毓璟第二天醒来时,保姆已经在门外等候他,见他洗漱过主动递上来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并且告诉他早餐已经准备好,在楼下餐厅。

程毓璟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客房,此时大门紧闭,而按照他所了解到的,舞蹈演员似乎很少晚起,都会在一早压腿健身或者做仪态恢复,而黎曼似乎还没有起床。

他朝着楼下走,餐桌上竟然只摆放了他一份早餐,而且并没有空余餐具,他转身询问端汤进来的保姆,“黎曼呢。”

保姆说,“黎小姐凌晨三点时疼痛难忍,由司机送到了医院外科就诊。”

程毓璟朝着二楼看了一眼,“凌晨离开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黎小姐让我们小声不要惊动您休息,她说她自己做错了事惹怒您不快,不敢再因为自己的病痛让您更加烦闷。她还说,如果您父亲或者她的家人问起这件事,希望您和她统一口径就说是她不小心摔倒碰到了花瓶割伤皮肤的,以免您更难做。”

黎曼竟然这么识大体,哪怕是装的,她也够委曲求全了。

可她几时是这样女人了?

程毓璟蹙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她真是这么说的。”

保姆点头,“是,不管我怎样劝说,这件事应该让您知道,否则我担待不起责任,她都说不要打扰您休息,您每天工作非常忙碌疲惫,但黎小姐告诉我她希望可以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给您分忧而不是添烦恼。”

程毓璟沉默没有说话,他站在餐桌旁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主动问保姆,“她在哪家医院你清楚吗。”

“我知道,我是在医院等黎小姐手术结束才回来。她在VIP病房内。我离开时只有护工照看。”

程毓璟点点头,他随手拿起一块面包,走到玄关处换了鞋拿起外套,对保姆说,“你跟我过去一趟。否则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受不了他说教,不如主动把后果降低到最小。”

程毓璟和保姆离开别墅开车到了距离小区最近的人民医院,他在进入大楼前一秒钟余光不经意扫到停车场内一辆外观格外熟悉的车,但没有仔细留意,便走了进去。

保姆按下六层,非常恭敬对程毓璟说,“黎小姐虽然将受伤的事揽到自己身上,但她也通知了家人,毕竟下个星期的演出要取消,她也瞒不住。”

程毓璟嗯了一声,他神情放空注视着电梯变换的数字,他大约也能猜到会有怎样的场面在等待他。

从电梯中出来正要往病房去的过程中,冉倩忽然来了电话,程毓璟看了一眼保姆,指了指一侧角落,走过去接通,那边语气有些急促,“程总吗,您今天不来公司了?”

程毓璟一只手插在口袋内嗯了一声,“我这边出了点事,今天大约回不去。”

程珈文一定会软硬兼施强留他在病房内照顾黎曼,好歹装个样子,他大约是走不开了。

冉倩特别崩溃的哀嚎了一声,“那古桦助理昨天下去送来的宏扬近几年全部的财务报表账单,您不过目了吗,财务部等着汇总入账。这是商业机密,而且各个部门高层对财务方面并不精通,也没有办法代替您去看。”

“何言呢。”

“何助理不是被您分派出去到恒宛集团接洽事务吗。”

程毓璟这才想起来,怪不得给他打电话的询问他没有去公司的人是冉倩,原来何言不在程氏。

“那这些报表你看一下,有不懂的询问财务部经理,把一些重要的年度数字记载下来,看看能否对得上,宏扬是蒋华东的公司,他掌管时期应该不会有大的出入,他手下员工不敢在他眼皮下搞小动作。”

程毓璟刚说完,那边就爆发了山崩地裂般的声响,“啊?有没有搞错,我高考数学只有六十分,我看数字会头疼,是真的疼!我已经”

冉倩还没有唠叨完,程毓璟便挂断了电话,他捏了捏眉心,想到她看着一堆数字长吁短叹的样子,忽然忍不住喷笑了出来,笑声惊动不远处的保姆,看着他有些奇怪的脸色,他低低的咳了一声,将手机揣进口袋内走过去,“拿好东西,进去你不要问她身体怎样,不然像我理亏一样。”

保姆沉默着抬起眼皮看了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眼,他推门进入病房,却比想象中更加复杂,程珈文竟然也在,他收到风声的消息竟然比自己还要快。

黎曼的二伯坐在床边椅子上,格外心疼的望着她,黎曼这个二伯叫黎鲥,在一家金融机构任职高级工程师,是沉默寡言的一名知识分子,年近五十岁膝下无子女,至于是他和妻子谁不孕,并没有人知道,但确实后继无人,而黎曼作为黎家唯一的孩子,更是被视若珍宝,任何人都不可伤害分毫。所以黎鲥在见到程毓璟时,整张脸色都沉了下来,尽管黎曼再三说是她的问题,但黎鲥并不相信,程毓璟一向冰冷姿态,对待黎家很不放在眼中,这件事他一定是罪魁祸首。

“程总大驾光临,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有到医院门口迎接您。”

“黎先生这语气分明是在怪罪我。”

“毓璟。”程珈文打断了他,“你和黎曼的关系,怎么还这样生疏,喊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