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仇两只手握在一起,定定看着托盘内的冒着热气的茶杯,“既然这样,我也就开门见山,不耽误蒋老板时间,我的确盯你很久,上次你到这边和林小姐办结婚庆典,我就打算请你过来,可奈何你身边保镖太多,我手下人不方便露面,所以拖到了今天。我有一批货,是白粉,还有不少制作这种东西的原材料,大约一千多斤,如果出手,净利润大约在几千万。我可以和蒋老板对半分,但前提是,国道那边我没有人脉,这批货走不了航运,也不能走陆运,先要通过277国道,再转走海运,港口那边我的人不多,码头是蒋老板天下,您替我支会一声,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下家接到了,款项打入我帐号内,我分出五成给蒋老板,这是我能让利的最大限度,您也清楚,两个人合伙做生意,都是出货源拿六到七成,我已经亏了太多。”
蒋华东听他说完后,低低笑了一声,“冯老板请我来的目的,原来不是单纯聊聊。”
“我们现在不就再聊吗,过去你对我逼得那么狠,如果我们叙旧的话,恐怕就不能这样坐在一起和谐下去了。你带着新夫人,我身边有朱莉,都是女人,你我叙旧偿命太血腥,怕她们看了害怕。”
冯仇的眼底有些狠厉,蒋华东视而不见,非常安稳的接过我手中杯子,将里面的的牛奶全都倒出去,斟了一杯茶,他大口大口喝光,然后拉起我手站起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杜老板比我更能让你安心合作。”
“一山容不得二虎,他和我都在澜城,我们面和心不合,私下打得头破血流,这样的大事,搞不好就栽进去,我可不敢给他。”
冯仇话音未落,管家在这时从门外进入,他看到我和蒋华东都站起身,微微愣了愣,对冯仇说,“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立刻端进餐厅还是…”
蒋华东笑着说,“我和夫人赶时间,不留下用餐。”
管家迟疑着点点头,冯仇也随后起身,拥着朱莉送我们走出泳馆,到客厅大门时,冯仇喊住了蒋华东,“277国道那边的事,蒋老板可不要忘记。”
“我会尽力安排,但能否帮上忙,我现在也是危险重重,不敢轻易下保证,做这行生意赚钱也是凭运气,运气不会一直在,输赢都是平常,我的货物被警方扣下也不只一次两次。”
冯仇冷笑一声,“只要蒋老板不反将我一军,这批货出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被扣押,警方查到我这头上,有些话我只怕也不得不说。”
蒋华东握住我的手紧了紧,“说了也不一定派上用场。”
“南郊仓库爆炸,损失警方十几名警力,幕后策划人,难道不是蒋老板吗。那里装着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蒋老板以为,你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就不能派亲近的人潜伏到你的组织内部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蒋老板一向行事作风,那些东西落入警方手中,足够你吃牢饭,但被炸得烟消云散,证据不足,谁也动不了你,几千万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份魄力,除了蒋老板,还真是舍我其谁。”
蒋华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干脆转过身,“你他妈敢监视我。”
“我的栖身场所,蒋老板不也派人来去自如?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黑道里知彼知己都未必能赢,我一点东西都没有,敢把蒋老板请到这里来吗,南省谁不知道,蒋华东就是亡命徒,和你斗心眼,得豁出去这条命。”
冯仇说完后,忽然将目光移向我,“这么水嫩的妞儿,要是你栽了,她下场会如何?蒋老板那些仇人,一帮比一帮恨你,恨不得逮着机会千刀万剐,我对你近来的事情还是有耳闻的,薛厅长和你岳父基本都和你掰了面子,失去官场庇佑,你现在的位置说下来就下来,这个女人落在别人手中还不活活玩儿死她?不过看在你我也算有过共事的份儿上,我可以替你收下她。蒋老板,适当情况下,还是拉几个战壕,孤军奋战的胜算,不如同仇敌忾把握要大。”
冯仇说到这里伸出手触碰到我脸颊,还没有完全摸住,蒋华东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掰,冯仇早有准备,从他掌心往相反方向一扭,这样来回几个回合,比得就是腕力和灵巧度,我本来以为蒋华东只是擅长和别人动手打架,原来这种方式的对比功夫也非常过硬,他终于还是抓到了机会,狠狠朝内部一推,嘎吱一声,冯仇闷叫出来,朱莉花容失色,“冯哥?”
冯仇用力一只手扶住自己脱臼的手腕,他脸色有些发白,大约是太痛了,蒋华东冷笑睨着他说,“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冯仇闭着眼睛咬了咬牙,朱莉看着蒋华东说,“一个手下。”
朱莉说完后,对准冯仇的手腕,“冯哥您忍一下。”
她脸色肃穆,用力猛地一个扳正,嘎吱一声,冯仇闷哼,手腕便回归原位,我瞠目结舌,好一个果断利落的女人,我还以为她仅仅是个绣花枕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闭嘴
我们从庄园内出来,蒋华东一身戾气,大约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最无法忍受手下人对他的背叛,这也是即使裴岸南和他兄弟情深,蒋华东也不会挽留的缘故。本文最快\无错到 抓 机阅 读.网
我永远记得他对我说,讨厌欺骗与背叛,只要我不做这些,他会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谁也不了解他的过去,更无从知晓他有过怎样的人生。
那天晚上我问他,他脸色变得很沉,然后一言不发,他背部有一条特别长的疤痕,蜿蜒着一直从后脖颈到腰部的脊骨,看着触目惊心,我问他这伤疤是怎样来的,因为看上去似乎很多年头,他语气非常平淡说,“我父亲砍的。”
我愣怔看着他,他笑着拍了拍我脑袋,“所以我说,我一定会好好爱护我们的女儿。不让她过上我这个父亲曾经暗无天日的生活。”
我们离开庄园走了许久,都没有遇到一辆过往的出租,光头开着车在后面跟着,探出头说,“蒋老板何必这样清高,这么累旁边这位小姐也受不了,上来吧,我安全送二位到机场。”
蒋华东没有理会他,我们又沿着路边走了一会儿,古桦开着那辆黑色奔驰从身后追了上来,拉开车门,我们进入后,光头在后面讪讪的看了一会儿,就掉头原路返回。
古桦说,“蒋总的手机内有芯片,我可以随时追踪,六月份在上海蒋总被一群人追杀,我按照芯片定位才及时赶到。”
我看着蒋华东说,“你身手这么好,那天怎么那样狼狈。”
“我只身和一个合作商在茶楼谈一笔生意,我没有防备茶水内有问题。那个合作商原本是想将我迷晕,将他女秘书送到我旁边,做出一个我乱性的假象,以此来要挟我将利润压低,我不可能拿自己名誉赌博。我察觉出来不对劲,走出茶楼后遇上了那伙人,我身体都是软的,意志也不清楚,所以根本使不上劲,才会那么狼狈。”
蒋华东说完后非常有趣的笑了出来,“我这一生最狼狈的样子,就是那天晚上,被你遇到了。”
古桦笑着在前面说,“因祸得福,蒋总活了三十五年都没有爱上过哪个女人,因为这件事将自己的初心送了出去。”
“初心算什么,可我还想要初/夜啊。”
我说完后古桦非常错愕,他从后视镜内看着蒋华东的反应,忍着笑意,蒋华东哦了一声,他将我身体揽住,唇贴着我耳畔提醒,“这样贪心,你还想要什么。那天晚上不是把第一次给了你。”
我很不解的看着他,他笑得坏透了,指了指自己唇,眼神往我身下瞟去,我脸嗖就红了,我狠狠推了他一把,“闭嘴。”
他非常无辜对我说,“闭嘴怎样让你舒服。”
我咬着牙,“我现在让你闭嘴!”
他望着我,眼底都是温柔,“晚上再张嘴是吗。”
我:“……”
我泄了气,不再说话。古桦将车开到机场,从后备箱内拖出行礼,看了一眼时间说,“蒋总和薛小姐从陵园出来走得太匆忙,忘记带行礼,我又改签了两张机票,是二十分钟后的航班,现在可以去安检。”
蒋华东拉住行李箱,一只手牵着我,我们往安检的位置走,古桦跟在身边汇报裴岸南的身体情况,“南哥已经做了手术,伤口抑制很好,大夫说要住院半个月调养。”
蒋华东嗯了一声,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非常紧张裴岸南的伤势,比对他自己都紧张,他从皮包内掏出一张卡,递给古桦,“大约他不会再回上海,他在那边的一套公寓,你找人卖了,将钱打到这个帐号上,你留在这里一个星期,等裴岸南好一些再回去,这张卡交给他,里面有八百万,多了他也不会收,他虽然不缺钱,但这是我做大哥最后一点心意。外面不比跟在我身边,他没什么朋友,也没有生意,有钱带着办事方便。”
古桦接过卡后,握在手心感慨说,“希望南哥能明白您的心意。”
“他明不明白已经无所谓,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心里就装不下其他感情。从他爱上林淑培那一刻起,他对我就在本能的疏远,我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一直没想到,他这样没有分寸。林淑培是林仲勋的独女,裴岸南爱谁不好,偏偏爱她。”
我们离开澜城时,我感慨万千。
我第一次见到林淑培,就是在她和蒋华东的周年庆典上,那时我觉得她温柔典雅高贵迷人,是所有名媛的典范,被众星捧月,有一个让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丈夫。
我自卑得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能光明正大挽起蒋华东手臂,接受众人祝福,那时我很嫉妒,拼命攥拳克制自己的酸涩和怒意,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现在不过过去短短半年,伊人不在,物是人非。
原来林淑培在这段我们三个人的感情中,才是那个真正的小丑,她得到的只是表面风光,却在背后吞咽那些苦涩,她也疯魔过,只是为了很多苦衷在按捺,到故事的结局以最后那口气逼迫蒋华东永远不能娶我,只是不甘心这一辈子都活在一个笑话中,连终身大事都是被利用。
当我看到她蒙着白布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我所有的嫉妒都不存在了,我只有可怜她,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和感情惋惜她送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