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1)

第130章

当天夜里, 并盛下了第一场大雪。

翌日,大街小巷都覆上一层洁白,在冉冉升起的冬阳下眨眼般闪耀。大地就好像是白色的夜空。但日光却比深夜还要冷清。

我从里包恩身上爬起来, 凑到落地窗边眺望之际, 它正在皑皑屋顶间倾泻而出,在市民弯腰扫雪的沙沙声中慢吞吞地穿梭。俯瞰望去, 四处是冷白色的细腻的光泽。

异世界的雪啊!

我打起了点精神,迅速洗漱更衣。

戴上保镖新买的围巾、手套与针织帽, 拾掇好之后回到主卧, 某个本地人还在睡大觉。我走到床边,身形挡住了窗外映来的光线。被窝里的里包恩还闭着眼。

男人的睡颜安静, 笼在阴影中。脸廓的线条分明是硬朗而凌厉的, 这会儿却平白无故地添出几分清秀的乖。

我稍微俯身, 用暖和的、毛茸茸的手套包住他的脸蛋。

“起床。”我叫醒道, “快起快起。下雪了。”

里包恩的眼睑抬了一抬。

我还没看清他黑黢黢的眼中究竟装着清醒还是困倦。此人就仿佛只是睨来一眼,其眼神信息隐约包含“你很幼稚”、“吵我睡觉小心付出代价”等下犯上的无礼信号,然后侧过头。

脸颊压着我的掌心,又睡过去。

我严肃地观察他半晌。

以往放假的时候,这家伙经常起得比我早。通常我在睁眼的时候床边就早已没了人影。而枕边人则总会端着咖啡, 悠闲自在地坐沙发里读报纸。

这两天竟然不知怎么很爱睡懒觉。转头就能瞧见卷卷鬓角。

或许是回到家乡,又恰逢冷天, 连向来自律的世界一流杀手也难免被冬乏的力量打倒。

那就不吵他了。

我在心里赞叹自己是个顶好顶好的雇主, 一边动动手指,将手抽出。

重新枕在枕头上之际,里包恩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不等他开口, 我一手支在床沿,弯下腰。温冷的嘴唇触碰到额头的皮肤与眉毛。我再亲了亲他的脸。

“你睡吧, 宝贝。”

我撑在里包恩上方,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心情好地下发通知,“我下去玩一会,回来给你带早餐。”

说完就走。

我在自己吃早饭和带早饭回来和室友一起吃之间选择了先垫垫肚子。于是先在餐厅拿了只圆头圆脑的小面包,边往嘴里塞,边揣着翻盖机下了楼。

说起来,斯帕纳还没把手机还我。我希望他可以保持职业素养不要乱翻,虽然也没什么不能看的我很少在手机上看建议成年人观看的东西,毕竟有线下店卖本子,身为尊贵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偶尔心血来潮会直接买实体本鉴赏。

更加极偶尔地,我还在看这些漫画期间跟里包恩分享并吐槽过。

文艺作品反映社会现象,市面上很多女性向漫画的主角都拥有一颗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该趁早谈谈恋爱的心。

因此,作为社畜的女主角就算平时不怎么参加联谊,也会在某一天突然松口,答应同事的聚餐相亲邀请。

之后要么在联谊上碰见帅哥,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就滚上了床;

要么在原先的公司里就有暗恋自己已久的上司、前辈或后辈。这些爱在心口难开,长了一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正确使用的漂亮美男因女主去联谊而心生阴暗情愫,最后以花样百出的方式滚上了床。殊途同归。

彼时,我对此的评价是:“真是上班上得脑子不清醒了。就算真喝了酒,没到断片的地步其实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同事就算了,到底怎么会愿意和上司在一起。”

里包恩当时擦着枪,非常宽容地站在反方:“人各有志,你要尊重别人的命运,新奈。”

我不以为然:“退一步说,也要像野末前辈那样的人当男主才合理。这本的男主甚至是一个抖S挑剔毒舌爱找茬的上司,只是脸长得好看了点。换我我每天上班都会祈祷他赶紧调走。”

那时我只是无心吐槽。直到第二天上班,高木被临时调走,堂堂空降一个抖S挑剔毒舌爱找茬的黑发上司时,天才真正地塌了下来。

老天仿佛特意来警告我人生永远不会过得那么顺遂。而我的同事们还都没认出这个天降上司和我的保镖,以及某个后辈长得一模一样。

那天几乎就是我的受难日。

我去茶水间摸个鱼,恐怖上司就在背后的出生点刷新,问我是不是工作做完了,又发了几个材料过来,并叫我给他倒杯热咖啡。

我欣然答应,倒了半杯加了6块方糖的凉白水,在他办公桌上放杯子的声响大到半个办公室的同事一致转头看齐,然后在接触到我的眼神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埋头工作;

我搞定工作,刚开始和同事开心聊天,互蹭零食。上司又如幽灵一般在身后闪现,说他去拜访客户需要一个司机,看我这么闲不如就交给我。

我欣然答应,在关上车门的瞬间恨而动手,抄起车内靠枕就上,誓要夺走世界最强杀手的名号。结果裸绞绞到一半,被摁着跨坐在某人大腿上,莫名其妙接了数不清的吻,接着令我事后一度庆幸这辆黑车停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最后我在他下车见客户的下一秒直接驱车调头回了公司;

就连加完班偶遇野末,在等电梯时听他说社里的公事,也会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忽然大刀阔斧地站到中间,两手往后一背,开始谈我今天的工作表现如何如何。

他说一句我反驳一句。我在同事间流传的形象由此变得越来越不好惹。

而我也在那两天难得地检视自己,扪心自问对里包恩的感情里有没有暗藏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所幸他空降上司的剧本玩一会就腻了,很快变成公司组织体育洽谈会时让我去负责沟通行程的跳伞运动员。

想到这里,我站在酒店外头的雪地里,冷不丁地抬头望向套房所在的最高层。但什么也看不清。纤细的雪粒如棉絮般轻飘飘地飞落着。

没有突然拽着降落伞一跃而下的人,很和平。

住在酒店的客人也有不少在附近转悠。满眼雪白之中,有穿得像北极熊的年轻人趴在喷泉边,手指戳进雪里写字。有结伴的旅客互相挽着胳膊拍照。一位母亲正在帮孩子团雪球。

我把手套拉紧,堆了一个只有半条小腿高的小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