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沅先是疑惑,渐渐的,心里却是没由来的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晏昭离开了这么久,小福子他们却是面都不曾露......

苏锦沅越想就越不安,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穿好靴子起身下了榻。

只是晏昭嘱咐的也没错,他此时实在不宜走动。

他才下了榻站起身,就差点再次跌倒。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跪的,此时他的双腿都无力的厉害,踩在地上还伴随着阵阵钝痛。

像是生了锈的零件,又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走的不太顺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着不适走至窗前,继而艰难的掀开了窗户。

至此,他也终于看清了院子里的场景。

不出他所料,灯火通明的院子里,雪地上整整齐齐的跪着一院子的太监宫女。

晏昭就坐在正殿前。

而他面前的空地上,小福子他们正趴在凳子上不断的挨打。

远远望去,行刑的侍卫用来打人刑具看起来又厚又重,不敢想象受刑者会有多痛苦。

苏锦沅看得心头一紧,顿时就急了。

晏昭不会是要把小福子他们都打死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哪还顾得上什么要被一大群人注视的可能,当下便忍着疼急急出了偏殿,继而明显焦急的往晏昭身边走。

接着,脚步还未停的着急开口试图劝阻:“殿下,今日的事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少来打扰”

可苏锦沅话还没说完,便被晏昭冷冷的出声打断了:

“苏锦沅,孤准你出来了吗?”

苏锦沅听得一怔,也随之猛然驻了足,就那么呆呆的望着晏昭,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这样说话。

男人穿的仍旧是去玉康宫救他时的靛青色绣蟒纹锦袍,肩头搭着一件白狐裘,墨发高束,眉目冷冽。

整个人周身都透露着矜贵疏离,不怒自威。

显然,这是他自大婚之后第一次见到晏昭这般模样。

让人只是站在他的面前就会自惭形秽,心生畏惧。

【是啊,这才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想到这里,苏锦沅情不自禁黯然垂眸。

廷杖一下又一下不断落下的声音,也有如板子不停的敲在他的心头。

这些人都是受了他的牵连......

苏锦沅想再说点儿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想凭他改变晏昭的打算......

看着苏锦沅一副黯然模样,晏昭心头却是不禁再次浮上了丝丝缕缕的异样,他不由的蹙眉,到底是起身缓步走至少年身侧,继而将手里的鎏金暖炉塞进了苏锦沅手中。

接着压了压心头的怒意对着少年沉声开口:“穿这么点就出来,不冷吗?”

闻言,苏锦沅这才恍然回神般缓缓抬起眸子,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却是红着眼眶再次小声恳求道:“殿下,求你,让他们停下吧,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又或许,从头到尾都是我识人不清,晏昭就是晏昭,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闻言,晏昭就只是定定的注视着苏锦沅,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终于淡淡的开了口:“太子妃既求情,孤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再各打四十杖,生死不论。”

【死罪可免,所以晏昭本来就是打算把他们活活打死的吗?】

苏锦沅听得一怔,回神后下意识去看了看几人的状态。

可他们已然被堵上嘴打的奄奄一息,俨然是受不了晏昭说的四十杖了。

晏昭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苏锦沅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衣袖,带着哽咽祈求般再次开口:“他们真的受不了那么多板子了,再打下去会没命的。”

“.......殿下要是还生气,就罚我吧。”他接着轻声道。

【若他们今日真的因为我死了,余生我就要背负着这几条人命过活了,倒不如今日我替他们受了这顿罚,反正,横竖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的......】

晏昭听完后面上俨然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怒意,他当下便从苏锦沅手中扯回了衣袖,继而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但走了几步后,他到底还是再次驻足背对着苏锦沅开了口:“好啊,太子妃既要替这几个下人受罚,孤又岂有不成全的道理,孤答应你。”

他接着道:“江鸿文。”

江鸿文听罢瞬间便明白了晏昭的意思,连忙招呼着几个侍卫停手:“快,快停下。”

闻言,苏锦沅惊讶抬眸,一时间亦是心乱如麻。

晏昭却没有再看苏锦沅,只是继续朝着江鸿文吩咐:“今日的事,去与他们说清楚。”

“是。”江鸿文忙不迭再次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