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1 / 1)

饶义濂不知所以然,莫名其妙地拿着盒子,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学给李乐训听。

李乐训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一枚金戒指,几支银簪。

她哈哈大笑。

“将军,这是何意?”饶义濂忍不住问,“恩相并未娶亲,郗主事口中的小夫人,又是何方神圣?”

李乐训关上匣盖,仍憋不住笑意:“哈哈哈哈哈,小夫人是我!这是送我的。别慌,没什么大事。待我收复了金城,手中有了闲钱,便去银楼打一整套的多宝钗环,叫你家徐相公出面,回赠这位郗夫人,谢她慷慨解囊,为金城百姓善捐!”

提到徐徵,饶义濂便顾不得追根究底。他忧愁道:“我们一路行来,竟一丝恩相的消息也无。昨日郗主事说他惹恼官家,我还以为他有些线索,然与他彻谈后,却只说目前户部调来了一位新侍郎,是官家面前的新红人,职责与恩相当年几无所差,仿佛是官家有意要他替代恩相一般。他担心恩相,却毫无办法。”

李乐训笑够了,才回道:“放心,徐徵死不了。说不准我有办法呢?你跟我说说,新侍郎是谁?”

饶义濂:“正是原来的高潭知府,黄一炳。”

李乐训惊奇地提高了声音:“黄一炳?放眼朝中,我还没见着有人比徐徵还会捞钱他就是官家的聚宝盆。黄一炳顶替徐徵,他行吗?”

饶义濂:“昨日属下也有此问。郗主事告诉我,黄一炳从高潭离任后,领了皇命出京巡盐,半年过去,收获颇丰。不仅解决了今年的岁币,还填了不少国库的空缺,所以近日颇受官家爱重。”

李乐训恍然大悟,冷笑一声:

“我就说,在高潭时,也没见他有这方面的才能,如何比得上徐徵多年经营?原来他就是蛮子口中,那位‘好心’的巡盐御史。原来是他为虎作伥,与蛮子勾结,把五剑叶贩往汉地,再与贼人瓜分其中暴利,这才能向官家交差!这赚得都是人命钱,他也不嫌烫手!”

“亏我去年年头,还想投靠张葳门下。投个屁!能教出黄一炳这样的学生,定然也是个不分好歹的大烂人!”

“不说了,越说越来气,我夜里要去看徐徵,你去不去?”

李乐训被郗夫人逗乐的好心情,一去无影踪。

即便不再谈论黄一炳,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饶义濂却结结实实吃了一惊:“恩相如今身在诏狱,将军如何得见?”

李乐训下意识要呛声:你管我呢?

又猛然想起饶义濂是徐徵的亲信,不是她从金城山中带出来的兄弟姐妹,更不是徐徵。

便吞下喉头的话,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既有花钱的路子,也有出力的路子。饶将军且安心跟着我便是。”

饶义濂纠结良久,心中还是谨慎占了上风:

“多谢将军好意,此事当为将军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为免人多口杂,属下就不去了,在驿馆静候将军佳音。”

李乐训:“好的,我明日一早,来驿馆与你碰面。现下就暂且分别吧。诏狱毕竟不是我家,我此刻须得准备一番。”

*

李乐训潜进诏狱里去,并不是靠着身手矫捷。而是花钱买通了当值的几位公人,大摇大摆地叫人领着进去了。

她可是文明人,解决问题自然要用文明人的方式。

学那梁上君子偷偷摸进去,虽也无不可,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既然能花钱,就不要劳神李乐训奉行这一准则。

看望徐徵虽是她临时起意,但办起来却不似想象之中艰难,反而极为顺利,让她难以置信。

进了诏狱之中,一路上畅行无阻,带路的押司甚至还同意留她与徐徵单独叙话。

“要说的说完了,走时叫我一声就好,我不听你们说话。”

押司对李乐训说。

听过这番话,她却有些迟疑:

这可是天子脚下的诏狱,里头关押的理应都是难赦的重犯,看守更理当十分严密。

怎么这里的差人捎带外人进去,竟好似闹着玩一般?收了钱就给进?

不会是诓她的吧?

直到她隔着监房的栅栏,见到了徐徵的面,才将将放下心来。

此刻是戌时正,徐徵已经睡下了。

酉时半的时候,徐徵看了看前几日狱卒送来的水钟,便脱下外袍,叠成整齐的方块,放在草铺之上,只着中衣躺了下去。

后脑勺不偏不倚地枕在了袍子正中,闭上双眼,两腿笔直地并拢,双手交叉,平放在小腹上。

他躺得十分板正,睡得更是十分踏实。

仿佛并非身陷囹圄,而是处在自己的寝房之内。

睡下半个时辰后。

“咳咳,徐相公,我有句不太吉利的话想说。”

监房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又似乎有人在说话。

徐徵立刻从睡梦之中睁开眼,没有片刻犹豫,又坐起身来,目光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起床虽利落,但视线仍有些模糊,只隐隐绰绰看见个人。

那人好像走近了些:“唉,我忍不住。徐相公,得罪了我真的想问一句,你是死是活?无论是睡觉,还是起身,都……望之不似活人。”

话说完,那人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