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徐太公素来把她当作不正经的妖女,磨磨蹭蹭不愿露面。

李乐训只得请求门房多通传一次:“这位大哥,就说是徐相公托我来的,带了徐相公的口信。”

门房去了,留下李乐训与闻成站在门口干等。

“闻将军,你可曾见过徐家二老?”李乐训怕闻成无聊,便好心关照道。

闻成:“不曾,末将只是有所耳闻……且都是不足为信的琐碎事。”

李乐训一听,就乐了:“是不是说徐太公性情古怪刁钻,不好伺候?”

闻成迟疑:“这……”

李乐训又笑:“这有什么?莫非闻将军受徐徵淫威日久,不敢嚼他口舌?没事没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坏话都是我说的,你只是不慎听入了耳。不过那位太公,确实对我有些偏见。到时见到人,你只需保持你的君子风度,他便会对你亲亲热热,只冲着我撒气。除了他儿子徐徵,但凡旁人身上沾一丝丝文气,都会颇受他喜爱。”

她与闻成曾有过几面之缘,欣赏他行事沉稳,故而自来熟地聊开了。

其实,无论遇到谁,只要说话做事有礼貌,她都乐意主动搭话。

唯一的例外却是徐徵她第一次见他就不顺眼,认定了他是在装腔作势,端严的姿态,再配上他秀丽的容貌,不是嘲讽她,还能是什么?

竟与徐太公十足相似。

当然,徐太公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一听李乐训说,她带了徐徵的口信,连忙变了姿态,叫家丁将人迎进来。

甚至还难得地为她上了茶茶是今年的新茶,他亲自去高潭的茶园里找庄户人收的。徐太公年纪大了,闲极无聊,最爱四处寻摸山野珍奇,好作附庸风雅之用。

李乐训少时,家中父母也有同样的爱好。

可惜双亲早逝,她也早长歪了,与徐太公没有一丝共鸣。

只会顶着徐太公谴责的目光,抄起精巧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位是闻成将军,徐徵的得力干将,也算他半个高足。徐徵在临康事务繁忙,官家念他抗青有功,便委以重任,不日或将从临康东面,长驱入北境。故而,他叫来闻成将军帮忙。闻成将军日后将暂行高潭诸务,当然也会代徐徵照顾你们。”

有了李乐训对比,再观闻成,品茗闻香,一举一动,风度翩翩,莫不文雅。

徐太公不禁对他印象大好:“那便劳烦闻成将军了。”

既不责怪李乐训糟蹋他的好茶,也不骂她妖女,甚至留他们二人在家用饭。

李乐训自然不会拒绝。

席间,李乐训主动举杯:“徐太公,我敬你一杯。”

徐太公虽不解她何意,但也提着杯子由她敬。

“青国商人一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太公了。太公救国之心拳拳,刚直不失屈伸,勇毅不失谋断,小辈敬服。我这杯薄酒,算作是给太公的赔罪,太公随意。”

李乐训道。将杯中酒饮尽,对徐太公亮了亮杯底。

青国商人那件事,过去几月,此刻道歉,显得既晚,有有些不合时宜。

但李乐训还是说了出来。

徐太公被她敬得先是一愣,而后冷哼一声:“哼!我可受不起你这妖女的的大礼。”

却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更学着李乐训的模样,也亮了亮杯底。

自这杯之后,徐太公竟开怀畅饮起来。

多数时候拉着闻成陪喝,偶尔也和李乐训碰杯。

两位宾客还未如何,他自己却把自己灌倒了,趴在闻成的背上,非要与他论清天下大势,不然不放他走。

闻成在徐徵手下,日日见他冷脸,早习惯谨言慎行,何况身边还坐着个利益相关的李乐训,他哪敢随便接话,与徐太公闲论天子短长。

只能囫囵混道:“是……天下大势,纷乱多变,末将身在其中,实在不知全貌……”

李乐训见闻成窘迫,忍不住伸手将徐太公撕开,唤来仆人,叫他们把醉眼朦胧的老太公,仔细点搀回去。

直到徐太公躺在榻上,鼾声绵长,闻成才擦擦头上的汗,彻底放下心来。

“多谢李头领解围!”离开徐府后,闻成小声向李乐训道谢。

李乐训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是我仰赖闻将军。你知道的,我说徐徵临康事忙云云,都是些随意糊弄人的假话,若非闻将军讨了那太公喜爱,叫他一见如故,只记得起空聊些大话,我扯的大谎一定会被戳穿。”

“徐徵是他老父的心肝宝贝,若叫徐太公看出他处境不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至少要缠着我解释。我又不是官家,我怎么解释?我帮徐徵照顾一大家子,我仁至义尽,是我太善良了!”

闻成感念徐徵知遇之恩,听李乐训背地里打趣他,不愿附和,只绕过这个话题,夸她道:

“末将能与徐太公浅谈一二,也是多亏李头领自污声名,替我谋划,而徐太公席间舒怀尽兴,也全是李头领的功劳。该是李头领于我有恩。”

李乐训不好意思地笑:

“哎呀被你发现了,闻将军很聪明嘛。怪不得徐徵看重你。日后高潭诸务,都要靠闻将军多多帮忙了。徐徵全家尽托于我,说明他信我。你信他,可也要跟他一般信我。”

“徐相公,他当真遭逢不测……”闻成实在关心徐徵,忍了许久,终于还是要问。

“我也不知道。临康并未传来他的坏消息。只是他写信给我,信里是这么说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冷血无情,明知道徐徵身陷囹圄,还开开心心地说他的坏话?”

“因为我觉得他绝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