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铎想了想：“挺顺利的。领导很热心，同事也友善，待着没有不自在。”

除了学不到什么东西外，别的都不错，连洗手间的空气都挺清新的。

沈明煜当然听不出他的话外音，乖巧地“哦”了一声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没了下文。

虞铎坐了一会儿，听到沈明煜愈发的呼吸时以为这人睡着了。想要收回手的瞬间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第82章 “因为你就喜欢凶的。”

沈明煜的声音很轻：“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不太开心？”

“没有，”虞铎安抚地回握了一下，掖了掖他的被角，淡淡道：“怎么这么想？”

“……骗子。”沈明煜小声嘟囔。他用掌心握住了虞铎的大拇指，像小孩一样小心翼翼地牵着大人的手，轻轻晃了晃：“别做锯嘴葫芦啊，跟我说说嘛。”

虞铎来了兴趣：“那你猜，我因为什么不高兴？”

“刚才刚刚到家的时候某人气压很低，”沈明煜在黑暗中看到虞铎身形一僵，讨好地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是不是许一凡跟你说什么了啊？”

“跟她有什么关系？”虞铎意有所指：“要是某人不心虚，她再说，也编不出花来吧？”

正在心虚忐忑的沈明煜：“……”

“所以你刚才真的生气了，所以才那么凶，是不是？”沈明煜默了默，摸索着坐起身，抱住了虞铎的手臂，轻轻靠在他肩上。

“那倒不是，”虞铎又把他的头发揉乱，云淡风轻：“因为你就喜欢凶的。”

这是虞铎逐渐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沈明煜的脸色顿时由红转黄，一想到刚才的感觉又有些心猿意马。他轻咳了一声，不再和虞铎推拉，终于直入主题地检讨自已：“咳，其实今天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前男友，是我没有先告诉你、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承认，我有隐瞒不报的错。”

“有些人看起来很乖，实际上最是有主见的，”听到了沈明煜主动开口，虞铎刚才的醋和怒意都淡了些，心平气和地说：“要不是今天遇到了许一凡，你一定把这事瞒得死死的，是不是？”

“……那倒不是，”沈明煜一脸心虚地说着自已都不信的话，分外感谢此刻漆黑的室内掩盖住了他的神情，讨好想亲虞铎的脸颊，结果因为看不清却亲到了脖颈上：“我是觉得……过去的老黄历了，说出来只会让人心烦啊，没什么意思的。”

虞铎一怔，熟悉的怒意混杂着无力感从心底升起。他好像总是这样，避重就轻，像蜗牛、像乌龟，被人戳一下走一步，永远戒备地背着厚重的壳。

可他们明明是最该彼此坦诚的关系。

虞铎听不出情绪地反问着：“那我呢？你对我的过去，也一点儿不好奇、不想知道？”

“因为都过去了。”没等沈明煜说话，他就自顾自地答：“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陈芝麻烂谷子，没什么意思。对吧。”

“不是的……”

沈明煜张了张嘴，脑中一片混乱。

不是的，怎么会不好奇、不感兴趣呢？

只不过现在的一切已经像在梦里一样美好，是自已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上一段难堪的、失败的恋情尤在眼前，像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警钟。他不敢再奢求未来、质问过往，生怕让这段感情受到丝毫的磕碰。

他一点也不坚强，他很脆弱，他怕再一次的失败和惨淡收场

尤其是跟虞铎，他承受不起。

虞铎没有听到回话，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软下了语气，揽过了沈明煜单薄的肩：“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可以慢慢学。”

学着表达自已，学着如何相处，如何爱彼此，如何袒露心扉、如何经营一段亲密关系。

沈明煜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眼眶一热。

“我们分开……其实是理念不合吧，”他垂着头掩下的面上的泪痕，蓦然开口道：“高考后的暑假他约我出去旅游，但我想做家教攒钱，就拒绝了，然后他单方面跟我冷战当时，我以为这是冷战。”

沈明煜有些羞耻地描述着自已上一段失败的感情，像一个假装冷静的医生，面对已经失败的手术案例一样清晰地剖析自已的心：“结果，我在商场撞见他和一个看起来很成熟的男人在接吻……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已有多可笑。”

“好的，我知道了，”虞铎的心传来一股绵延的钝痛，混着难言的嫉妒和心疼的酸涩。

他艰难地开口紧紧钳住沈明煜的腰，把人死死地按在怀里，感受到肩膀处的布料慢慢被浸得湿润：“不用说了宝宝。”

“呼……但其实，我知道自已是个挺失败的男朋友，”沈明煜低声喃喃，有些魔怔似的继续开口：“我可能真的没有什么爱人的能力吧……其实在商场遇到他之前，我已经筋疲力尽，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他还是责任，才坚持那段关系的。”

“甚至冷战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是松了口气……因为我终于不用抽时间哄他，能把全副心神投入赚钱里了。”

“你知道今天他在大厅里跟我说什么吗？”沈明煜把脸埋在虞铎的怀里，伸出胳膊紧紧揽住他的腰：“他说：‘沈明煜，你其实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想等我受不了先犯错的那天，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提分手’。”

虞铎伸手绕过沈明煜的肩，凭感觉擦了擦他流泪的脸颊后冷嗤了一声：“这不是你的错，他那是在狡辩。”

“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沈明煜抬起头，被眼泪洗得湿漉漉的眸子像两颗澄澈的玻璃珠一般晶莹剔透，鼻尖红红地看着他，失神道：“我应该……分手之后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还不是个很好的恋人，但我会慢慢学的。”

“如果，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感觉和我在一起变得没意思了，我们就……分开，好不好？”沈明煜艰难开口，他看虞铎皱起了眉要说话，捂住了他的嘴，语速很快地吐字：“我想，想在你心中留下的是最好的样子，给你的也是最美好的恋爱回忆。不想让你讨厌我”

“答应我，好不好？”

虞铎看着他的眼睛良久。

原来这才是沈明煜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说，他们不会有相看两厌的那天。但此刻沈明煜的表情却那么真实，那么急切。

好像已经预见了他们穷途末路、貌合神离的未来。

他的恋人曾经真切地爱着家人、男友，或许还真切地把那几个室友当做朋友：

但结果呢，换来的却是母亲的严厉批评，男友的无情背叛，室友的残忍霸凌

而沈明煜只说，是自已还没有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