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香山我也是第一次来，”虞铎不经意间柔和了声线，抬起下巴点了点沈明煜背在身后的包：“设备拿出来吧。这个地方取景不错。”

沈明煜把设备取出来按照虞铎的说法装好后，就默默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扭头欣赏景色。х?

直到虞铎在相机前突然出声：“过来。不是来学习的么？这就开始浑水摸鱼了？”

“……哦。”

虞铎看着沈明煜慢慢挪到身边后，把相机向对方的角度扭了扭，一边从取景范围、常见构图开始说起，一边随手拍了几张照片演示。

哪怕沈明煜不懂摄影，也能从那几张照片中体会到好的摄影师对于景色的加成。渐渐的，沈明煜也听入了神。

忽然，虞铎把三脚架从地上举了起来，对着沈明煜开始指挥：“你站到那里去，看到那个垂下来的红色的叶子没有？”

“……啊？”

不是讽刺我有“自信”么，怎么还让我当模特？沈明煜心里腹诽着，脚下却飞快地朝着虞铎指引的地方走过去。

咔嚓

随着一声快门声起，秋阳暖色的光线氤氲下，盛开的如火如荼的枫叶群中，面容英俊的少年懵懂回头的画面，在镜头中被永恒定格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虽然沈明煜身体控制不住地疲惫，但精神却有些亢奋，连带着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慢点儿，”直到沈明煜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虞铎终于克制不住开口，“不是说景色很美、没见过么？走这么快急着回去睡觉？”

沈明煜转头才发现自已已经快要走出大部队，立刻放缓了步子。直到走到虞铎身边时，看着他挂在颈上中的相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练拍照？”虞铎沉吟了一下，眼眸微动，难得地勾了下唇角：“来叫声爸爸听听，就给你玩。”

意料之中的，许久没有回应。

虞铎抬眸向前望去，却发现沈明煜脸上并不是他以为的羞恼，反而是带着试探的胆怯：“你笑了……是不是不生气了？”

虞铎心下微转，立刻想到了前几天的短信，面上的笑容随之淡了下来。

“没什么好生气的。”虞铎自嘲地摇摇头。

仔细想来，他们第一次就彼此看不顺眼，沈明煜更没理由游泳课一定要跟自已一组。

他完全有自已选择的权利

虞铎语气平平，“我以后也不会多管闲事。”有难言之隐也罢，对他有意见也罢，都不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室友关系所能干涉的。

沈明煜面色苍白，拉住虞铎擦肩而过的衣角，急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很想和虞铎一组，但是更害怕虞铎看到他陷入到情绪中时……那副丑陋的样子。

那些人给他拍过照片，扒开他的眼皮让他看，他被迫看到了那样涕泗横流的自已像毫无尊严的牲畜。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虞铎看到那个丑陋、懦弱，甚至低贱的自已。

近在咫尺是虞铎暗含期待的凤眼，沈明煜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

最终，长睫微垂，视线交错，虞铎转身迈步，只留下一句话：“如果是道歉，我已经接受了。”

第16章 你有点话多了

摄影社中午聚餐的地点是香山脚下的农家乐。

负责规划行程的副社长是东北人，外加上预料到了大家爬山采风后一定又累又饿，特意将菜品安排为大份的铁锅炖，蒸腾的热气在秋风中散为了丝丝白雾。

常雨森甚至叫了几瓶啤酒，没过一会儿桌上喝酒的几人就开始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了。

沈明煜很少参加这种允许喝酒的集体活动，看他们互相劝酒看得新奇。而且或许是酒装怂人胆，采风时有些绕着虞铎走的社员们，竟然三三两两的来劝虞铎酒了：

“学弟，你技术老哥是真佩服，来，敬你一杯！”

“哎呀，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听雨森说他有个弟弟很爱摄影，都听他念叨一年了，终于把你盼过来了！来干一个！”

“……”

不过不管学长们如何热情，虞铎仍然是淡淡的不为所动，只说自已喝不了酒。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巧但不容抗拒地挡住了杯沿。

劝酒的几人似是没想到有这种情况，场面一时之间尴尬了下来。

杯中酒液顺着动作溢了出来，顺着手腕蜿蜒而下，虞铎随意抽出了张纸巾擦了擦，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氛围的异样，随意把纸团丢在了一旁。

“哎呀，虞铎弟弟他酒精过敏！你们这几个老油条，怎么不给你们劳苦功高的社长敬酒啊？快，一人跟我来一口！”

常雨森不知何时闻着酒味儿赶了过来，抢过桌上的酒杯咕嘟咕嘟地灌了进去。众人一下被转移了视线，一杯结束，全包厢的人都起哄着“再来一个”。

一时间哄笑声、劝酒声、打趣声，乱糟糟地充斥着整个房间，一旁观看全程的沈明煜莫名地松了口气：

酒容易放大情绪，要是刚才没有常雨森救场，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冲突。

他看着在人群中言笑晏晏的男生，眼里带着全然的艳羡：常雨森具有一种天然能跟人拉近距离、讨人喜欢的能力，这种东西和外貌、性格、成绩无关，却是沈明煜最渴望拥有的特质。

杯觥交错，酒过三巡，连沈明煜都在热闹气氛的感染下喝了几杯，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他起身想去外面吹风清醒一下，却在走廊拐角处看到了拦在自已身前的常雨森，被迫止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学长？”沈明煜看着面容熏红眼神迷离的男生，疑惑地低声问道。

“没什么，我不过是好心来提醒你一句，虞铎这人很恐同的，”常雨森双眼紧盯着沈明煜的反应，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娇嗔，话的内容却听得沈明煜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有种被人看破内心的慌张：“曾经有个男生跟他表白，那男生家境很不一般呢，但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吊了个胃口，但沈明煜不置可否，常雨森只得撇了撇嘴，继续开口时语速飞快，“我当时在他们表白的操场旁边值日，结果，亲眼看到那个男生被虞铎卸掉下巴，踹进了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