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毒凰来仪 肃元帝时候 5142 字 7个月前

帝后情浓之际,双莲府上又发生了一点事端,却非争风吃醋引起,而是念蔺调皮。连日躺在床上将养了一段时间,念蔺自觉已经好了,便有些躺不住,在双莲外出忙碌的时候,欲悄悄地溜走,到大街上逛一逛,被燕语及时发现,给拖回了房间。等双莲回来,念蔺又是扮乖又是撒娇,总算是哄得她同意他可以出府了。

婚礼将近,双莲索性把念蔺送回别院,之前是因为他受伤,才入府休养,现在伤好了,按着婚俗,自然得离府住进别院,待大婚之日再风光进门。念蔺这下可乐呵了,整日瞎玩,买了许多小玩意,说是要在进门后和双莲一起分享。见他出手这么大方,街上的小贩,店里的掌柜也高兴了,每每见了他都要招呼一声。

今天,念蔺又出来逛街了,许是新鲜劲过了,没有买东西的欲望,东走走西走走,在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后,改变了行走方向,往右侧方的巷子走了过去。

“山楂汤水?”念蔺寻到香味来源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牙一酸,口水差点没流出来。爽快的付了三碗山楂汤水的钱,念蔺也不计较形象,蹲在地上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和卖山楂汤水的老丈聊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很熟呢。

喝完了山楂汤水,念蔺起身就想走,却忽然有些头晕,还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念蔺一倒,卖山楂汤水的老丈立刻挑起担子跑了,他一跑远,原本只有两人的巷子,不知从哪多出了四个人。这四人两两配合,将念蔺装进麻袋里,扛着走了。不一会,一个玩小球的小孩追着球跑了进来,捡起球就走了,无知无觉。

念蔺被人掳走的时候,骊唯正在茶馆里喝茶,包厢的环境非常好,还有一名秀气的琴师弹奏清雅乐曲,端的是享受。但骊唯却有些听不下去,一曲结束后,给了琴师赏银就走了,他没带下人仆从,如往常一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别人见了总要佩服他朴素,不摆架子,和丞相不愧是父子,都不爱华而不实的东西。

走着,骊唯心情忽的大好,进入一家玉石店选了一枚鸳鸯玉佩,就准备回府。

但在骊唯经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忽的眼前一黑,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骊唯才恢复了一丝清明,只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似有喘息声发出。一瞬的恍惚过后,骊唯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入目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满脸脏污的乞丐竟趴在他身上,舌头还不时的舔吻他的脖子。胃里一阵翻涌,骊唯正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可言,只得睁大眼睛看此人放肆。

“嘿嘿嘿……大爷正想着爽一把,老天就把你送来了,可真是眷顾我这样的人啊!”见骊唯醒了,乞丐停下了动作,伸出满是臭味的手摩挲着他的下巴,道。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骊唯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这句话的,从小到大,他还未受过这样的折辱,府中上下,族里上下,有谁敢给他气受?便是在皇家面前,也没哪个公主皇子敢这般辱他,皆对他礼让三分,这个贱物简直吃了豹子胆!

“啪”乞丐一个巴掌下去,打懵了骊唯,只见他满是不屑的啐了一口,道:“大爷管你是谁,你要是个正经人,怎么会衣衫不整的躺在大爷窝里,不是被人玩腻了扔掉,就是你自己浪荡,急于找人满足你。还跟大爷装清高,呸,怎么,你原来的主子就喜好这一口,所以你认为大爷也喜欢?我告诉你,大爷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乖顺,你要是听话,大爷自会好好疼你,不听,哼,就杀了你!”

骊唯气极,就要和这贱物拼命,却又被他连打十几个耳光,嘴角渗出了血迹,意识也模糊了。感受到腰上的压力,骊唯第一次品尝到了何为绝望,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算计了念蔺,很快就可以取而代之,争夺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的心。

为何眨眼之间他就落到了这个境地,是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的算计他?

就在乞丐喘着粗气准备解开骊唯的腰带行那不轨之事,而骊唯拼着最后一口气欲咬舌自尽时,乞丐忽的惨叫一声,身子一抖,后软软的倒在骊唯身上。不等骊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身上一轻,某件衣袍披到了他身上。而后他被一双纤细却十分有力的手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竟然是双莲。

“你怎么在这里?”想到一个可能,骊唯心中的激动稍稍平息,那颗因双莲及时现身而急速跳动的心也恢复了平静,试探性的问道。双莲抱紧骊唯,左右看看,没有答话,而是施展轻功带他离开此处。就在双莲动身不久,一伙捉小偷的人跑进了乞丐居住的巷子里,骊唯靠着双莲的肩膀,将这一幕清晰的看进眼里。

因为角度问题,没人发现双莲和骊唯刚刚离开,原本的捉小偷变成了发现尸体,这些人也慌了,赶紧去叫衙役。骊唯紧紧地抓着双莲的衣领,闭上眼,心里一阵后怕,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他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贱物侮辱。闹出这样的事,便是他是丞相唯一的嫡子,最后怕是也只有一杯毒酒了结性命的下场。

幸亏,幸亏双莲及时赶到,没有让人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可她为何会到的如此及时?是她算计他,还是真的只是一场巧合,又或者她知情却不愿参与?

双莲带着骊唯窜进一间无人居住的废弃宅院,将骊唯放到主屋的床上,为避嫌,转过身,轻声道:“骊公子,方才情况紧急,在下多有逾越,待公子整装完毕,在下定会送上歉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妥,在下这就出去为公子把守!”

见双莲要走,骊唯心里一慌,忙道:“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闻言,双莲顿住了脚步,放缓了语气,低声道:“好,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骊唯心下稍安,穿好衣服后,深吸口气平复情绪,再一看,才发现双莲将外袍披到了他身上,她现在就是一身短打,不由得扯紧外袍,将自己遮得更严实了。

“你为何会路过那里?”骊唯站起身,走到双莲身后,似有忐忑的问道。

“实不相瞒,是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告诉我骊公子有难。我本不欲理会,以为是有心人的算计,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按着信上的内容找了过来。”双莲说着,转过身,满是歉意的看着骊唯,“幸亏我来了,不然,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公子。即便是这样,我也依然心中有愧,若我收到信件的时候就动身,公子也不会受这番折辱。但公子放心,这事我会深藏心里,决不让此事透露半点口风!”

看着双莲的眼睛,感受到她语气的真诚,骊唯面色微缓,摇摇头,道:“这是有心人的算计,怪责不得双次将,更何况双次将肯为一封不辨善恶的信件费心来此,已是不易。某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双次将的救命之恩,某记下了,定会回报!当然,某知道双次将非挟恩图报的小人,但恩情不能不还,否则某寝食难安。”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为父之心

听骊唯这么说,双莲也不再纠缠,见他站立艰难,便伸手扶了一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倒是坦荡,而骊唯的心却掀起了一丝波澜,虽仅是一瞬,却也足够让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自然是不可能凭着这不多的接触移情别恋,但无法否认的是,他再次看待双莲的时候,少了一点算计的心思,而多了一分渴望。

这分渴望为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许她救他于危难,的确改变了一些事。

随后一股暖流进入了他的身体,唤醒了他的理智,原来双莲扶他,更多的是为了给他输送内力。骊唯微不可见的勾起一丝微笑,放松了身体,配合双莲作为。

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且长时间的相处,骊唯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双莲也不如刚才那么坦荡,移开视线,看着一旁的蜘蛛网,似乎那上面的纹路很好看。

“我送公子回府!”许是觉得气氛越发诡异,双莲在给骊唯输送完内力后,一边提议一边收回手。得骊唯点头,双莲就想为他开路,却被他拉住了手,说是他气力不济,需要她扶着走。双莲略显犹豫,但到底还是挽住了他的胳膊,扶着他专挑小道走,幸运的避过人群,一路行到丞相府后门。因骊唯着了双莲外袍又总是弓着背墨发遮面的缘故,竟无人认出他便是京都第一公子,倒是省了些麻烦。

目送骊唯进府后,双莲回到了大街上,走了几步就被牛二拦住了,说是府里出事。双莲面色一惊,立刻飞奔回府,速度快得犹如飞燕,可累死了后边的牛二。

双莲疾奔回府的时候,骊唯也在守门奴仆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室,在府中做事的奴仆都有点眼力见,见是双莲送骊唯回来,心中虽有猜测,却是不敢妄自非议。

吩咐守门奴仆退下后,骊唯正要唤贴身小厮去准备热水,就听到了敲门声,却是他派去算计念蔺的人回来了。见他们面色不好,骊唯心中有了猜测,等他们说完话,心里却没多少怒气,只叫他们再把手尾扫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痕迹。

且这事到此为止,他们先到城郊的庄子住着,等风声过了,他自会唤回他们。

“倒是低估了你。”骊唯吩咐贴身小厮去准备热水后,坐在床榻上,意味不明的说道。想起乞丐的脏污,骊唯胃里一阵翻涌,对着痰盂又是一顿呕吐,心中的杀意越发浓烈了。但在触及身上的衣袍后,面色又不禁缓了一分,万幸她及时赶到,而他也因为这事与她有了更深的接触,倒也算是不幸中唯一值得的庆幸。

骊唯的确低估了念蔺,但他只以为自己低估了念蔺的功夫,没有派出武力最强的手下,叫念蔺寻到机会挣脱了束缚逃了,也让他的一场算计就这么失败了。

还好他的手下没留下痕迹,也没让念蔺看清面孔,倒是省了一些麻烦。眼下,双莲定在府中安抚念蔺,而他有了险些受乞丐折辱的这一出,倒是能把自己摘干净了。便是日后查出什么,他也可一口咬定这是有人蓄意攀诬,意图挑拨离间。

但短时间内,他是不能再对念蔺动手了,免得露出马脚,坏了下面的布局。

贴身小厮领着一些粗使丫鬟将热水准备好后,就退下了,骊唯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要,自行解衣,整个没入木桶中。再次浮面的时候,骊唯狠狠地搓洗着自己,而就在他快把自己的皮肤磨出血来的时候,一双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抬眼,却是眼里难得透着担忧的骊清,骊唯心底一暖,这个凉薄的人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骊清接到下人汇报,说是双莲送骊清回来,而骊清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似发生了不好的事。想着许是骊唯和双莲成了好事,很快就能以正夫之礼出嫁,骊清心情一好,便走到骊唯居住的院落,想仔细问询一番。却发现在这伺候的人全都守在门外,听骊唯的贴身小厮说,是骊唯不要他们伺候,要他们全都退下。

骊清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怀疑,便走进了骊唯的寝室,绕过屏风,正要出声,却看到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如疯魔了一般,不停地搓洗着身子,好似要见白骨才肯停下。心中一紧,骊清难得透出了几分忧虑,大步上前,阻止了骊唯的动作。

“我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事?”骊清见骊唯面色憔悴,脖颈似有啃咬的痕迹,又这般搓洗身子,想到一个可能,声音里便带了几分怒气,按着骊唯肩膀的手也用力了些。骊唯知道自己不能瞒着骊清,也知道自己私下里做的事,骊清都清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放手做。要是让骊清知道他算计念蔺失败还险些着了别人的道,许是会失望吧,但那又如何,胜负有数,他不过是输了这一回。

深吸一口气,骊唯将自己险些受辱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骊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骊清没有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而是勃然大怒,立刻派出暗卫彻查此事。且骊清还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他,这件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任何人都不能在伤害了他后还全身而退。感受到骊清丝毫不做假的关心,骊唯心头一震,原来在骊清的眼里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利用和可利用的关系,也有那么一丝真情可言。

他现在相信骊清是真的爱重他娘亲了,也不怪得他娘亲过世时会那么不舍。

“在真相出来前,你暂时不要出门,好好地在这里休养,为父定会解决好一切,不让外界打扰到你。”骊清说着,难得温情的揉了揉骊唯的头发,接过他手里的湿巾给他搓起了后背。骊唯沉默了,由刚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的放松,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浮出脑海,小时候,骊清只抱过他,也只给他洗过澡。

庶出的弟弟们恨他嫉妒他,倒也不是没有根由,可再恨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骊唯洗完澡,穿好寝衣,在骊清的吩咐下,躺在床上,准备先睡一觉,却悄悄的将双莲的衣袍塞到了被子里,叫骊清看见,难得的笑出了声。骊唯有些尴尬,却还是死死的攥着双莲的衣袍,他到底还是害怕,唯有这样才能让心里安定一些。

“这双莲也算是对我丞相府有恩,他日定会好好酬谢一番!”唯一的嫡子险些遭辱,幸得双莲相救才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骊清自然清楚这恩情欠得深了,也让他在对待双莲的态度上改变了一些立场。只是有了这么一出,骊唯想嫁给双莲为正夫是难了,毕竟这事不光彩,双莲也不是傻子,哪会这般委屈自己。但骊唯便是以侧夫之位出嫁,来日未必没有扶正的可能,一个念蔺而已,不难解决。

父子之间的气氛难得温馨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通传声,说是官府来人,要见骊唯。父子俩对视一眼,明白这是幕后之人的第二步算计来了,骊清冷哼一声,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官府的人,不可怠慢,却没有马上去见的意思。骊唯却换上了一套衣服,等着一会去应对官府的人,这觉暂时是睡不成了,也就不费这个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