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的那是普通衣服吗?那是内衣!女式内衣!淡黄色碎花”

姜陶叹气,还没等邵溪说完就转身轻轻捂住他的嘴巴:“拜托,这可是在院子里,那墙就两米高,你这么大声,隔壁要是听见了,回头都把我当妖怪,可就都怪你了。”

邵溪一被他的手碰到脸就安静下来。他垂眸看着姜陶的脸,慢慢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没关系。”姜陶说着,目光似乎变得柔软了些,可没过几秒就微眯起眼,往前迈了一步,维持着捂着邵溪嘴巴的姿势凑近了些:“淡黄色碎花?”

邵溪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我怎么记得你当时很纯情呢?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姜陶说着,目光若有所思地往一旁看去,过了一两秒又转回来,盯着邵溪说道:“啊原来装着不敢看我,背地里连我的内衣是什么颜色都记得啊。”

“你怎么回事啊。”姜陶问道。

邵溪唔了一声。他心虚得不行,觉得被姜陶捂住的地方火烧火燎地发烫,便悄悄地往后撤了半步。姜陶往前跟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邵溪身上,非要邵溪说出个所以然来似的,不依不饶地紧盯着他。

这时,大门被人敲了两下,门外有人用方言叫道:“买东西!”

姜陶往后退了一步,捂着邵溪嘴巴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看着邵溪。邵溪抿着嘴,又点心虚,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姜陶看着他,突然弯唇一笑:“我逗你的。”

他说着,把邵溪的行李箱塞回邵溪手里:“你先把行李拿进去吧,我的房间是一进门右拐那间。”

邵溪沉默地接过行李箱,转身往屋里走。姜陶见他这样,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拉住了邵溪的手。

邵溪于是又转过脸来。

姜陶低着头,握着邵溪的手捏了两下。

“生气了?”姜陶轻声问道。

他维持着垂首的姿势,小心地抬眼看着邵溪。他的目光很柔软,拉着邵溪的手也软绵绵的,邵溪被他这样盯着,没过几秒就绷不住了,很无奈地看着他。这时门又被敲了两下,邵溪于是说道:“我没生气……你先去给人开门吧。”

“嗯。”姜陶点头,松开邵溪的手,转身往门口去了。

邵溪站在原地看了姜陶几秒,拎着行李箱慢慢地往屋子里面走去。

邵溪没有骗姜陶,他真的没有生气。

他只是……有点吓到了。

以前姜陶噎他,他只觉得窘迫,心里那点莫名的情愫弯弯绕绕的,顶|到喉|咙眼儿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现在邵溪已经明了了自己对姜陶的心意,姜陶还这么逗他,甚至相较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照这样下去,没准什么时候他一不小心说破了自己的心思,那时候要怎么办呢?

到那时候,姜陶还会这么跟他开玩笑吗?

20 19

乡下不比在城里,娱乐活动少,也没有认识的人。邵溪在姜陶的外婆家住了三四天,没人叫他打球,也没人找他去网吧打游戏,每天都呆在小小的三合院里,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的时候就把躺椅拖到院子里那棵银杏树的树荫下面打盹,连着几天下来,身子骨都懒了。

到了第五天,姜陶终于要出门了。他从后院推出来一辆三轮车,准备去镇子上给小卖部进货。邵溪没骑过这种三轮车,好奇得不行,让姜陶坐在三轮车后面,自己在前面骑。

姜陶的外婆家在山上,去镇上大多是下坡路,邵溪抓着车把在环山路上七扭八拐的,硬是把三轮车骑出了卡丁车的架势。他像个傻子似的,一边快乐地往下冲,一边在呼呼的风里面吱哇乱叫。姜陶挨着他坐在三轮车的车沿上,手里那把济公扇一会儿遮太阳一会儿扇风的,因为邵溪太丢人了,有人过来的时候还能用济公扇遮遮脸。

到了镇上,姜陶先去医院看望外婆,邵溪身为住客,也买了些水果给老人家送去。两人在病房陪姜陶的外婆聊了会儿天,老人要休息的时候便从医院出来去批发市场买东西。

邵溪这几天只偶尔帮姜陶看看店,连小卖部里东西的价格都没记全。他没批发过东西,不知道要进什么货,也不知道怎么讲价,就跟在姜陶后面,一声不吭的,姜陶买了什么他就接过来提,像一个保镖。

就在邵溪又要把姜陶手里的两罐泡泡糖接过来的时候,姜陶躲开了些,哭笑不得道:“我自己拿就好了,又不是残废。”

“哦。”邵溪收回手,跟着姜陶继续往前走。

姜陶走了几步,停了一下,和邵溪并排走着,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他偏了偏头,小声道:“因为我出来没穿裙子?”

邵溪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顿了顿,尴尬道,“刚才下山喊得太疯了,嗓子有点干。”

“你可真行。”姜陶由衷地说道。

姜陶看了眼手机备忘录,觉得该买的东西都差不多买好了,便慢慢地往批发市场门口走。他们俩路过一家批发小零嘴的店铺,姜陶站在门口看了看,扭头问邵溪道:“吃跳跳糖吗?”

“吃。”

姜陶点点头,进去买了十来包,一大串,提溜着出来,挂在邵溪的脖子上。邵溪低头看了一眼,跟着姜陶走了几步,才懵懵地问道:“怎么就买了这么几包啊?”

“都是给你的。”姜陶回头笑了笑,“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进货。”

邵溪看着他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视线稍微挪开了点,小声道:“谢什么啊……没事儿。”

“你怕黑吗?”姜陶突然问道。

“啊?”邵溪愣了几秒,“不怕,怎么了?”

“不怕的话,我们晚点回去吧。”姜陶指了指不远处的广场,“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听那个叔说,今晚八点镇上放烟花,我们看了再走吧。”

“好。”

他们俩在镇上的小店各要了一碗凉皮和一个肉夹馍,吃完了就坐在店里打游戏消磨时间。姜陶不常打游戏,玩得不太好,邵溪就咋咋呼呼的,一会儿让姜陶跟着他,一会儿又让姜陶别动,姜陶一死他就一言不发地绷着嘴,替姜陶报了仇又眉飞色舞地嚷嚷起来。

姜陶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真的很闹。”

“啊?”邵溪闭了闭嘴,不好意思道:“很烦人吗?”

姜陶摇摇头:“没有。”

他们这桌正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块电子表,姜陶虽然时不时看着,但是那块表慢了一小时,姜陶发现那表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