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在这时响了,从篮球场上跑过来的体育委员根本看也不看张茂惨白的脸色,用秋衣擦着汗边跑走边说:“斜眼怪收拾排球!”
周围的同学一下子跑光了,这是最后一节课,大家都急着去吃午饭,谁会牺牲抢饭的时间关注这个怪物呢。张茂微闭着眼睛等待疼痛过去,他侧躺在操场上,夏季的风越过刚割的草坪带来一种清新迷人的馨香,他短短的头发茬之间,风穿堂而过让他的头皮酥酥痒痒的。夏季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要是他没被打就好了。张茂听着被砸的生痛的耳朵里传来的风声想,这事儿主要怪我,要是我上次不给排球充这么多气,球软软的,打起来也就不痛了。
下课回家,张茂放下书包才意识到自己好多天没有回家了,他赶紧把校服裤管卷起来开始打扫卫生。周末,父亲也许会回来住一晚,他想让家里干净点,也许父亲能给他一个好脸色。
张茂弯下腰去打扫的时候,外头还是晚霞漫天,等他拖完最后一遍地再抬头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张茂赶紧走进厨房穿上围裙,拿出冰箱里的亏没有坏的西红柿的鸡蛋,做一碗西红柿鸡蛋汤面给他爸爸。据说这是他妈妈离开他们之前,最拿手的一种汤面,在有孩子以前他们还是幸福的小夫妻的时候,每次爸爸出差回来,妈妈都会下这一碗面给他吃。他们曾经非常相爱,那是属于他们的甜美记忆。张茂无意中从醉酒父亲的口中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默默学习着做西红柿鸡蛋汤面,但是苦于他父亲总是不回家,回家了也是带他出去吃饭而无处施展。
今天可以好好做了,张茂切着西红柿想,他已经自己试验过多次,味道在他看来非常鲜美。
他熟练地炒着,又下了放学从市场新鲜买回的手擀挂面,红红黄黄的汤汁滚动着的时候,他父亲回来了。
张茂赶紧把面条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他父亲张全治从卧室里放好行李出来,往餐桌前一坐以为张茂煮了泡面,他的眼镜被热热的雾气蒸的一片白,看不清是什么泡面。他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对张茂露出了难得的温和表情:“你吃了吗?”
张茂就吃了个面包,不过他经常三餐都是面包,但他还是点头说吃了。他的父亲竟然点头朝他微微笑了笑,戴上擦干净的眼镜拿起筷子吃面。
他低头把筷子插进面条里的刹那,动作顿住了。
张茂攥着裤缝忐忑地等待着父亲的评价,应该是好吃的吧,他今天从打鸡蛋切西红柿开始就觉得特别顺利有如神助,西红柿都切的一样宽窄。可是父亲没有吃,他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张茂,有些无力地说:“你做这个干什么?”
张茂开始慌张了,他不明白哪里让父亲不开心了,他唯唯诺诺地说:“我以为……”
父亲从餐桌前站起来,筷子失去了支撑一下子滚落在桌子上,橙红色的汤汁把雪白的碗垫弄的狼狈不堪。他站起来之后看也不看张茂,就拐进卧室反锁上了门。
张茂在餐桌边站着,觉得自己的心脏沉入了很深很深的海底,上面坠着一块巨石,让他想要伸手挽救也无法,只是不断地坠落、坠落下去。他在桌边一直站着,直到那碗面再也冒不出来温热的水汽,直到他的脖子都隐约疼痛起来,他终于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
张茂拿起桌上被父亲丢下的筷子,挑着凉透了的面,大口大口吃起来。面条被泡的太久,膨胀出了尸体一般恶心的口感,凉透了的鸡蛋泛出一股奇怪的腥臭,张茂面无表情,大口吞下。
洗完碗已是十点多,张茂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主卧,走进浴室洗澡。
他家小区很是老旧,水管的泵水系统老化的厉害,住在高层的张茂家水压小的可怜。洗脸刷牙还不成问题,洗澡这么小的水就很不方便了。张茂打开花洒,看到里头浇出来的小孩撒尿似的水柱恍惚了一瞬,下意识去开的更大。他拧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到最大了,张茂惊觉是在自己家,不是蒋十安卧室里那个倾盆大雨似的淋浴。他站到细小的水流下,暗自想着居然已经习惯了蒋十安的家吗,真是个可怕的问题。张茂一边快速擦洗着身体,一边告诫自己,不管下次在蒋十安家做的多累多痛,也要回家洗澡睡觉。
他因为心里有事儿,搓洗身体的动作也就没轻没重起来,伸到下头像往常一样清洗自己阴茎的时候,忽然传来的疼痛让张茂险些痛呼出声。他低头看看,想起来今天被排球砸的惨烈。张茂冲掉身上的泡沫,走到洗漱台边上,一条腿踩到池子边上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伤势。
还好,只是把他的阴茎根部那块皮肤撞青了,阴茎上什么事儿。张茂拨了拨自己的阴茎,心想估计是体积小不容易被瞄准的关系。他摸了摸下巴,居然有些庆幸。虽然他这辈子都不准备在任何人那使用这根东西,但是砸坏了终归是不好的。张茂掀起阴茎,看到镜子里自己露出来的深粉色阴部,想着今天还没有自慰,又快来月经了不能弄了,赶紧在这儿弄一次睡觉去。
张茂于是对着镜子揉搓起自己的阴部来,两根手指头并拢按在阴唇上搓,刚洗干净的肉瓣有些发涩,搓起来不是很流畅。张茂很自然地把指头伸进自己嘴里舔湿,沾染了口水的指头滑溜溜的,按在阴唇上又爽快又容易动作。他有了唾液的帮助,很快就快速摩擦着下体来了快感,他不由自主运用着和蒋十安从操逼上学来的技巧扭动着腰部,一面用手搓一面扭着阴部压在手指头上。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握着勃起的鸡巴上下套弄,两厢动作下,他很快就咬着嘴唇呻吟起来。发热发烫的阴蒂也弹出来祈求着抚摸,张茂只恨自己的手指头不够,而且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阴上摸似乎总也没有足够的快感。下面那个被操熟的洞很是空虚地收缩着摩擦内里发痒的内壁,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是阴道里要放东西进去插。
张茂只好认命地捅进两个手指头进去,尽管只是两根细瘦的手指,他的阴道里也争前恐后地吮吸着。张茂一面饥渴地抽插着自己,大拇指还按在阴蒂上抖动着,一面不由得想难怪蒋十安这么爱操他的逼,原来里头是这么个又紧又热的感觉。他狠插着自己,淫水都喷到了自己手心儿,终于拧着阴蒂达到高潮。
张茂擦干净穿上衣服躺到床上,对蒋十安的恨可谓更上一层楼。原本他的小逼是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过性的渴望,甚至在他发育期两三年的阴茎时不时勃起造反的时候,他的阴部都毫无知觉,仿佛真的识趣地隐去自己的存在。可是自从被医生捏过阴唇之后,他就逐渐染上了性瘾,似乎每天都必须花一些时间在自己的阴唇和阴蒂上,否则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也尝试过憋住别去碰它,可是他辛苦坚持了四五天之后,终于在某天夜半惊醒。他掀开闷热的被子大口呼吸着,几乎是撕扯着把自己的内裤拽下来,大大张开腿,手对着阴部又是揉又是扇得达到了高潮。张茂想起那一次,到现在都会可耻地双腿发软。他记得自己玩到后面无论如何不能尽兴,额头上都憋出一层汗,他在周围焦急地搜寻着,最后摸出枕头下的硅胶耳塞,用那个小小的滑溜溜的东西挤压着阴蒂揉出了五六次高潮。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他对待这个畸形器官所能做的极限了,染上性瘾也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他的底线一推再推,从永远不要触碰那个器官妥协成了不让别人碰他的器官,在夜里他大可以关着灯尽情地抚慰自己。但是蒋十安,他的所作所为,即便抛开那些拍照强奸的内容,让张茂染上了阴道空虚的绝症也是十恶不赦。张茂躺在床上失神地回忆起蒋十安趴在他身上与他媾和时那种扭曲的猥亵的神色,捏紧拳头恶毒地盘算着下次谁在蒋十安的身边时能不能用枕头捂死他。
他只是想了一秒就作罢,蒋十安的体格,要想用物理方法让他死亡,那可太不容易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张茂决定今天先这样吧,他听着父亲的卧室门响了一下,大门也打开关上,知道父亲又出去喝酒了。他用被子蒙着脑袋想,来日方长。
蒋十安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掌包裹着阴茎快速撸动,精液随着他挺高腰部的动作喷射出来,一直飞到他的腹肌和胸膛上。蒋十安一头躺倒在松软的大床上,雪白的床垫把他深深包围着,他把手伸到眼前,满手的精液让他皱紧眉头。蒋十安懒洋洋地叫:“斜眼怪……”
他喊出口才发觉自己根本不在家,旁边也没有躺着顺从的张茂时刻为他服务,他原来在海岛上旅游呢。蒋十安生出一点沮丧,他嘟囔着“斜眼怪”,撑起来从床头抽出纸巾擦拭着胯下。把自己收拾完后,他又躺回去,举着手机看。手机里是张茂的阴部,还凝结着一点血沾染在阴唇上,有点恶心但更多是压抑不住的性诱惑。他手指摩擦过屏幕上的阴唇阴蒂,又留恋地抚摸着阴道口。
他想张茂了。
蒋十安惊讶地发觉他想到张茂的时候并不是先想到他的小逼,他一直以为那是他和张茂唯一的联结,他以为张茂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能操的逼。可是当他早上坐在大床边发懵的时候,中午他在蓝绿色的海水里浮潜的时候,傍晚他迎着落日吃松露焗蛋的时候,他想到的竟然是张茂那双瞳孔不受控制胡乱在眼眶中游动的双眼。当然,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他还是最先想到张茂的小逼的。他不由得猜测张茂会揉着那个漂亮的逼自慰吗,脑袋里是自己操着他的画面?
蒋十安无聊地打开电视,随意挑着频道,深夜了,电视上一些白天没有的节目就涌现出来。蒋十安按着遥控器当钢琴弹,按到哪算哪,忽然他猥琐地笑着停下。屏幕上,一对白人男女交缠着,男人把白色巨大的阴茎插进女人烂红色的逼里做着活塞运动,蒋十安挑剔着女人的逼阴唇太小不够捏,那么小的阴唇还那么烂真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操过,鸡巴退出来之后留下那么大的一个洞,捅进去肯定松松垮垮。蒋十安哼了一声,心想没人有他的小逼逼好看。
他要关掉电视睡觉,忽然,下一节性爱视频播放起来,竟然是两个男人。
一个黑人男性挺着驴似的大屌,按着一个白人男性的腰部狠狠在他的某个部位抽插着,插的白人疯狂浪叫,硕大的肉臀抖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波浪。那个部位,那个器官,蒋十安僵住了,他居然下意识会以为是逼,可是看清楚那周围截然不同的皱褶之后,蒋十安吓得立刻关掉了视频。
他忽然意识到那里能用来做爱。
肛门,能用来做爱。
是了,蒋十安害怕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盛夏的赤道国家,他却感到寒冷,他呆呆地想着,男人和男人,是用肛门做爱的。他害怕的不是什么别的,而是他以为他是个直男。一直以来他交往的都是女生,他和她们也会勃起产生性欲,和张茂的操逼他自自欺人地屏蔽了性向这个微妙的话题,只是享受着霸凌抢夺来的性爱。可是在刚才看清楚那是什么器官的瞬间,他想到了张茂下头那个紧紧闭合着的深粉色肛门,那个排泄拉屎的屁眼,他竟然觉得性欲勃发。
他不歧视同性恋,只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未知的东西都让人类本能感到恐惧,蒋十安神经质地啃着指甲想。
柏拉图和苏格拉底都有个理论,叫做洞穴理论,说是一堆人从小就被绑在一个只有一条出口的洞穴里,背朝着太阳脸朝着墙壁锁着,看到的东西永远只是背后外界其他人用人偶映着火把制造出的投影。有一天,一个人挣脱了锁链,跑到了世界外头,他看到了真实世界后,告诉洞里的人真相,可他们却不愿意相信,还以为太阳烤坏了他的眼睛。于是就把他给杀了。
蒋十安深深地感到,自己被张茂的一个洞穴桎梏住后,即将掉入另一个洞穴。
【洞穴城邦(下)(菊花开)】
张茂月经流得最多的一天,蒋十安回来了。
彼时他正坐在座位上夹紧自己的阴道肌肉妄图把那汨汨流出的血液和粘膜往里头缩一缩,别让他一走动就扩散出一股沉闷的血腥味。蒋十安就是他的病根,看到他那张脸,连一向流量挺小的月经都汹涌起来。身体某处定期破裂在张茂身为男人的意识中看来,是件挺可怕的事儿。他其实也不是一发育就有月经的。医生告诉他他的子宫内膜很薄,排卵的功能也不是太健全,可能一年来一次月经就了不起了。起初也确实是这样,他一直到14岁都没有月经,多次提心吊胆地检查后医生说80%以上的可能他不会有月经了。张茂无法形容那天从医院出来他有么快乐,他几乎是抽噎着回到家里,想着上天终于对他好了一次。可是就在诊断完两周之后,他就来了月经。
那天张茂正在外面散步,在坐公交车要快一小时才能到达的一个废弃植物园里,他喜欢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那里虽然被遗弃,但是植物却因为多雨温热的气候生长地越发茂盛,各种藤蔓粗大枝叶繁茂的植物把小小的玻璃房填充地满满的。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和地上无数层无人清理堆积出来的枝叶腐败物的臭味,让整个脏污不堪的玻璃房像个魔幻小说里地精的地洞那样。湿热,腐败,阴暗,这是张茂最喜欢的气氛。
他经常在周末,花来回2小时多的时间,在植物园里坐着。蚊子很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并不叮咬他,张茂把原因归咎为自己的肮脏怪异连蚊子都不想吸。他称之为自己的垃圾自留地,这个自留地陪着他度过很多重要庆典,他曾经在里头给自己庆祝过生日,考上重点高中,数学近满分,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等等。没有想到,这个湿臭的自留地也给他庆祝了他的月经初潮。月经初潮,每个女孩人生中在性别上最为重要的第一个节日,张茂虽然百般抵赖,但是流血的阴道和收缩的子宫也告诫着他他一部分也是女孩。听说国外一些富裕家庭,在女孩初潮的时候,会送给姑娘一匹小马作为礼物,等到她长大结婚那天,她会骑着这匹马从远处走来。
张茂没有马,他连一头驴也没有,他坐在地上摸到自己阴道里流出来的血的时候,只有一声惨叫。他终于还是没有逃开。彼时他还是初中生,没有现在这么强的抗打击能力,他几乎是神经质地把手指上的血液抹在深色裤子上,跪倒在地,头深深埋进植物园地表腐烂的枝叶里,困兽似的咆哮。他想若是他有魔法,那么连这些树也能感到他的绝望,它们也会惊讶地枝叶都要发抖。
那天,他是走回家的。
他不敢坐车,他的经血渗透了裤子,他不清楚别人靠近他会不会沾上那些脏污的东西。于是也更不可能坐出租。张茂顺着记忆中的道路跟着公交车车站,抱着肚子一路走回了家。
他坐在马桶上,脱下裤子,发现血迹只是小小一块,印在裤子上的部分更是只有指甲盖大小。他捏着内裤沉默地坐了许久,终于打开柜子掏出最深处的卫生巾袋子他一直准备着,医生说不会有之后他差点扔掉,还好没有。他无师自通地把卫生巾贴好,提上裤子走出浴室。
苦中作乐的是,张茂的月经量很小,流上三天就干净了。
他在座位上坐着,课间,蒋十安甩下书包给全班发着从海岛带来的礼物没有汪烟和张茂的份儿,其他每个同学都有一根儿用海底椰壳雕成蝠鱼的笔,一包椰子糖。他发完礼物,坐回座位上翘着脚整理书桌里的试卷。张茂对没有他的礼物毫无知觉,要是有他的才可怕呢。蒋十安回来了,晚上必然要叫他到他家去,他得赶紧把作业写了。他埋头奋笔疾书,蒋十安却看看周围同学都凑在一起比较自己笔杆上鱼的颜色大小,悄悄凑过来说:“晚上去我家,给你东西。”
他说完之后,争分夺秒地在他耳边嗅了嗅:“你来月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