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靠,不就是个奔驰!”远远看到爷爷按亮一车头,蒋季廷背上挨了一巴掌。

“小兔患子,你仔细看看。”

蒋季廷跑过去仔细一看,惊了。

“我操,我爸从哪订来的……”蒋季廷跟没见过世面的土炮一样围着新车打转,“我在车展上看过这个,想来想去没舍得买!”迈巴赫最新的一辆敞篷概念车,他在车展上见过一回,实在贵得很,他下巴上的胡子都被他拔掉几根,愣是没下定决心买,居然已经放在了自己家车库里。

蒋季廷一回身搂住爷爷狠狠地抱了几下二“谢谢爷爷!"“哎哟,给爷爷抱骨折了,快出门吧。”

蒋季廷忙不迭上了车,在他爷爷奶奶说不清是艳羡还是慈爱的目光里,轰隆一声开出了家门。

豪车配帅逼,蒋季廷把敞篷拉下来,土炮地享受着路上人的打量。

可惜他家离市区的夜店聚集地实在是近,炫了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他照样喝咖啡,吃几片火腿,又抽了一整包大麻,肺都鼓得生痛,站在卡座的桌子上头扭,一切敬酒来者不拒,喝的烂醉。

酒店的长包房里睡到十二点,昨晚带回来的姑娘早走了,蒋季廷捂着脑门走向卫生间洗漱,一抬头,壁灯上挂着一条蕾丝内裤。

他顿时稍微想起了昨晚在这儿是怎么摆腰怎么射精的,不由得有些倒胃口。

他把脸浸在冰水里,再抬起来时已经清醒了一大半,冷水顺着他棕金色的睫毛溪流似的往下淌。

他今年就整三十了,可他的脸还是像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似的生动,只是眼窝下渐渐的脂肪流失,不如真正年轻时那般饱满。

脸上也总带着股死气沉沉。

他的皮肤有些褪黑了,露出原本白皙的内里来,他对着镜子刷牙,忽然想起从前在美国上学,有个女孩总说,蒋季廷,女孩都没有你白,白人都没有你白,你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呢。

他年轻气盛,捏着姑娘的头发说,所以呀,我找女朋友,从来不在乎她白不白,反正都没有我白,没有我好看。

蒋季廷臭不要脸!听完这句话,姑娘总是大笑,她小麦色的皮肤和鼻翼两侧的雀斑,还有染成红色的头发,就像迪士尼那个会射箭的苏格兰公主,蒋季廷总记不清她的名字,要那姑娘来提醒。

她捏着蒋季廷的脸皮,告诉她那个公主的名字,然后会在他耳边大声嘲笑。

然而此去经年,他再不记得姑娘的模样。

七十而立(四)

蒋季廷搓着眼角醒来,迷蒙中觉得身下的床不是家中那一张,零星的半点宿醉酒意也散了个干净。

他猛地坐起身,糊着眼屎的模糊视线中出现了爷爷奶奶和爸爸。

他们三个正围在张小桌子边下飞行棋,蒋季廷脑袋往旁边一靠,耳朵贴到一面柔软的墙上,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飞机飞的平稳,前头三个人似乎听到他窸窸窣窣的起床声,齐刷刷扭过头来,爷爷先笑了:“瞧我大孙子睡的,小脸红彤彤的。”

他爸双手兜着颗骰子,一边看着他一边在手心里抖,一边说:“早饭在厨房。”

还没到午餐,看来他并没睡多久。

他爸将骰子往桌上一丢,沉声说:"6。”

“啊?”原本攒着一脸皱纹的爷爷立刻把脑袋托马斯全旋似的拧回去:“啊?你又出来一颗,那我这颗也要回家了,不行!"“那我走这个。”

“哈?那我这个也被你撞死了!我好容易到塔里头,不行!”蒋季廷晃晃脑袋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观战。

他还没看清楚三人小飞机棋子的位置,他爷爷一条腿就在桌下恼火地抖来跺去:“哎呀,那我总得死一个,好心痛。”

奶奶坐着一动不动,盯着他抓耳挠腮,忽然伸手把蒋季廷他爸唯一一颗还在大本营的小飞机拿了出来,将骰子递给他爸:“再抛一次。”

蒋季廷本来宿醉就不舒服,看到爷爷两个眼睛瞪的老大,眼看着儿子又滚出一个“6",一下就把他的小飞机瑞回了老家,蒋季廷险些笑死。

“啊?我只有一个在外面了!”爷爷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忽然打了蒋季廷他爸的胸口一拳:“你这个不孝子,玩游戏都不让着我!”蒋季廷他五十岁的爸给这一拳七十岁老拳闷的一愣,张着嘴巴说:“那我让你一次。”

伸手要把爷爷那颗被扔回家的棋子摆回去,谁知道他爷爷更不高兴:“谁叫你让着我了!”他扭过头看着站在旁边傻乐的孙子,自己站起来,揪着他坐下:“你帮爷爷来玩,爷爷给你拿早餐去。”

蒋季廷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用手背抹了一把坐在桌前,正巧奶奶走完了轮到他,他看来看去,只有一颗棋子还在外头,堪堪要到达目的地,只差三步。

蒋季廷把骰子圈到手里,在赌场里玩一个码子一万的扑克似的庄重一抛,一个“5”落在了桌子上。

“哎呀!你还不如抛个1呢!”爷爷的声音在背后把蒋季廷险些吓的摔倒,他又伸手把孙子给揪了起来:“去去去,吃你的饭去,看看你这个臭手。”

他坐回位置上,眼巴巴看着蒋季廷他爸抛股子,忽然一拍脑门朝着蒋季廷道:“呸,我就不该让你代替我,我怎么忘了你是赌博输掉一千万的!”蒋季廷被这伤人的攻击捶的丧气,只好低头狂吃培根煎蛋。

他将将把盘子里的碎屑吃干净,飞机却开始隐隐下降了,蒋季廷抬头二“怎么就降了?”他伸脑袋往窗外看,根本还在中国境内,连国境线都没出。

他爷爷在旁边收拾着飞行棋盒子说:“先去香港,你爸给我们在连卡佛订了四套西装。”

一家人坐回位置上,各自绑上安全带,蒋季廷拿出抽屉里的喷雾往脸上喷,咕咕:“直接寄澳洲房子里不行吗?"“还不是你奶奶,”坐在对面的老头老太十指相扣,老头把手举起来晃两下,“说要吃鲍鱼鸡粒酥。”

蒋季廷微微笑起来,奶奶既不点头附和也不摇头拒绝,不过脸稍微往爷爷那偏了偏,说:“是我的说的。”

“嘻嘻。”

蒋季廷拿出手机来玩,他提前告诉几个朋友这几天要去澳洲,昨晚在外面大喝一通,今天估计各个都还在酒店睡觉。

蒋季廷勉强记得昨晚是叫代驾司机把自己扛回来的,其余统统断片儿。

对面的爷爷奶奶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爸爸也在他旁边跟妈妈通电话,一家五口,就蒋季廷是个孤家寡人。

他还自恃是最年轻,最好看的家庭成员。

蒋季廷的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好友列表上滑动,不知不觉停在了“M”上。

他在一个名字旁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和小时候用fb时习惯一样,大多是分享歌,一句感悟没有,干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