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偏僻,但风光美,易霜在山脚下找到一家民宿,除了她,还有一对自驾游的夫妻,和家在本地的小情侣,他们准备近几天登山游玩,山顶常年有积雪,是附近一带有名的观光打卡圣地,不过爬上去可要耗费不少的体力。

他们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易霜除了吃饭以外,就不怎么离开她的房间。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第二天雨势也不停,看样子还要接着下雨,说不准要下几天,这场大雨葬送了他们的登山计划,夫妻两个趁雨下得小些,开车离去,小情侣也满含失望地回家。

民宿老板好心问她家在哪里,需不需要帮忙联系车,送她回家,雨下成这样,玩不了,风景也看不成,再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易霜动了动嘴唇,没多说什么,只说她打算在这里长住。

她已经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每天依然会准时准点收到一捧鲜花。

今天,她没收到花,而是送花的人亲自来了。

陈峯收起伞,皮鞋踩在民宿的木地板上,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自然不过的,直接走进易霜所住的房间。

正在睡觉的易霜,听到动静睁开眼,看见来的人是他,没惊讶,翻个身继续睡。

陈峯现在后悔,听了阿九给他出的馊主意,他压根不应该听阿九的,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想通,她不仅没想通,还越跑越远,都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了。

她怨怼自己的那些话,让陈峯夜不能寐,他再也不想伤害她一丝一毫,想得到她的喜欢而不是厌恶,可他真心实意的懊悔和退让,只换来对她嚣张气焰的助长,他越来越拿她没办法。

她睡得这么安稳,是吃准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被子盖了一半,小腿和脚露在外面,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遮住睡着的侧颜,还有肩膀、手臂……

他渴,想触碰和亲吻近在咫尺的她的身体,想操她。

在他眼皮子底下,睡这么安稳,她怎么敢。不怕他突然掀开被子,把她压在身下?

百转千回的心情,焦灼,燥热,性幻想,可他只能眼睁睁看她,睡觉睡到自然醒。她的确吃准了他。

易霜的作息黑白颠倒,她睡醒已经是深更半夜,脸上压出几道红褶,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

看她终于醒了,陈峯松了口气,整理一番杂乱的思绪,“跟我回家。”

易霜看都不看他:“你只会说这一句话?”

陈峯暗暗攥紧拳,不爽,又不得不开口说道:“你不想知道路致豪的消息么?”

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使出这样的办法。

易霜一怔。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他现在别无所求,只要易霜愿意跟他走,跟他继续在一起生活。

这个名字果然激起她不一样的反应,果然。陈峯心里在恨。

然而,她哭起来。

眼泪决堤,易霜越哭越凶,陈峯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不知该从何安慰,着急,也只能干看着。

“陈峯,因为你,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她哽咽凄楚着说。

“是你拆散了我们……”

一直攥紧的拳渐渐松开,她明明痛苦到大哭,听完她的话,他却发自内心地愉悦。拆散你们,让你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可真是太好了,他高兴极了。

陈峯姑且把她的控诉,当成对他做了好事的夸赞,哭声也悦耳起来。

好不容易,易霜才止住哭泣,她穿着睡衣和拖鞋走出房间。

陈峯以为她去洗手间,等待半天她还没回来,忽然觉得不对,冲出房间,楼上楼下找她,没找到人。

伞都来不及打,陈峯冒雨去民宿外面,问车里那几个他带过来的手下,手下表示,夜里太黑,又下着雨,他们什么都没看清……

陈峯带他们进山里找人。遇到岔路,就分头寻找。

顾不得满身的雨水,陈峯再一次被她气到头昏,深夜冒雨往山上跑,是不是疯了,迟迟找不到人,他又急得要命。

要气疯了。

他被易霜折腾得想死。

身体不知道让雨水浇湿多少遍,在泥泞中跋涉,手电筒闪烁,终于,他找到了落汤鸡一样的易霜,蜷缩在一棵大树下,浑身抖个不停。

陈峯冲过去把她揪起来,扳过她的脸,见她脸色惨白,她拖鞋也丢了一只,光着脚踩在地上,脚趾陷进泥里,狼狈又可怜,本想骂她的话只好咽回去。

她簌簌抖动牙关,声音止不住地战栗:“我要躲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愤怒燃遍他全身,让他感受不到寒冷,恨不得把这小落汤鸡丢回雨水里,让她吃够苦头,好好受一番折磨,再也不能和他作对,却实在松不开手,舍不得。

“做梦。无论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管它算不算用强,陈峯把自己同样淋湿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没询问她的意思,打横抱起她,勒令她抱紧自己的脖子,就往山下走。

再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这次他要直接带她回去。

下山的路很难走,手电筒坏掉,他看不清前面,再加上近几天一直下雨,冲刷着山石,路上不停有乱石滚落,很危险。

“放我下来……”

“你闭嘴。”

陈峯在专心分辨身前的路,时不时响起的雷声,震得树叶发颤,满地大小不一的石头,稍不留神就会绊倒,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他必须小心。

好在没过多久,就遇到一个找过来的手下,帮忙照亮脚底的路,然而陈峯心里放松了没一会儿,近处就有轰隆隆的闷响,他们尚来不及反应,许多的乱石伴随泥沙便从高处砸下来。

关键时刻,陈峯护紧了易霜,往安全的方向拔腿移动。

他的后背被砸中,却麻木了痛觉,满心顾的都是怀中人的安危,只想快点脱离险境,抱她抱得死紧,大口喘息着,涉过沙石俱下的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