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晚宴请,酒过三巡,他就借着酒劲说了出来。
可当时六皇子和司位对视了一眼,我总觉得他们的神情不对,但他们随即就笑着点头,说定然能办,但需要时间。
怎么也要等图纸和船样入京,皇上看过才能请旨。
这话也没毛病,所以我和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有一天司位突然催我们离开,意思是让我快些把图纸和船样送到京城来。
我和爹就收拾了包袱离开了京城,可走到了半路,我总觉得哪不对,便返回了经常,求见了当时的丞相梁鹤川。
他见到我很是惊奇,我说了见过司位和六皇子的事情,他似乎已经觉出不对了。
我当时是有些犹豫的,但京城我们也寻不到旁人了,丞相愿意见我,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我就将当时带在身边的图纸交给他,但那图纸并不完善,我来京中闲暇时才画下的,本也准备回去在修改一番。
可丞相觉得这些就够了,因为皇上若是愿意造船,我们定然会受召来京。
听了他这话,我又放心了一些,便离开京城寻上爹,回到了沂州。”
沈书元缓缓点头:“估计当时你们求见的时候,周船司的司位就有了自已的私心,很可能那时就准备对你们下手了。
但他和七皇子聊过之后,想着可能可以骗一下,到时对外宣称是你们自已要见七皇子的。
那自然和他没什么关系。
梁相觉出的不对,应该是你们来京的消息没有传开,皇上对造船的事情很重视,你们来京,那想见你们的人可不会少。”
于天之叹了口气:“是啊,还是懂得太少,我们那需要自已去找,只要放出消息,估计连皇上都有机会见。
可是开始就走错了路,通往何处,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我和爹回到了沂州,就开始准备图纸和船样,之后我又来了一趟京城,将这些东西送给了蒋大人。
半月后京城来了人了,我和爹还以为是要让我们去京里了,谁知道来的人自从六皇子,却不是我们见过的那一个。
几厢一对,自然就把差错都对了出来,那时我就觉得不好,可已经深陷泥沼,又能如何呢。”
“若是情况已经这般,为何你们还会出门游玩?”沈书元不解地问道。
“唉……六皇子回去后也没什么消息,本来就答应了本地的乡绅出船游玩的事情。
他们正好又提及,爹觉得我们出去散散心,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两个月了,正好也能晾一晾京城里的事情。
谁知道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于天之想起当初的事情,感觉瞬间苍老了很多。
沈书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唉,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是人为,因为沉船的当天我们所有人都被下了药,全在昏睡。
我因为小儿哭闹,带着他在甲板玩,所以中午吃的少,船体受到撞击的时候,就醒了。
可我喊不醒夫人,喊不醒爹娘,也……”他眼中含泪,看着沈书元,眼神中满是愧疚。
“也叫不醒你的祖父祖母和伯伯伯母们……我一直在船上跑着,但是寻不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
需要我救的人太多了,我那一刻站在甲板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我听到了小儿哭声,他叫不醒娘亲,我那一刻明白我只能做出取舍,我救不了那么多人。
我想的很清楚,回来了你爹就算要打死我,我也认了,可我要救我的小儿。
可走进屋里,我贪心了,我也背起了夫人,而这举动耽误了很多的时间,有人乘着小船登上了甲板。
估计是想看这边的船里有没有问题,结果他们就发现了,正在解绳索的我。
我被他们捅了三刀,打破了头,从船上丢进了水里。
落入水中我都能清晰的听到小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直到现在我都有些后悔,我若是抱着小儿就走,那就能看到靠过来的小船,我就算抱着孩子跳入水中,也能游到岸边。
可偏偏,我贪心了!”于天之用手捂住眼睛,无声的落着泪。
沈书元光听都能感受到舅舅那一刻的绝望,以现在的结果看,他可能更希望当时的自已也昏了过去。
无知无觉地结束了这一生,也不用永世都走不出来。
“舅舅这不叫贪心,坏事是别人做的,惩罚自已是最不应该的。”
于人八深吸了一口气,用捂住眼睛的手擦了把,才继续说道:“我顺流而下,被人救了,我当时伤的很重,应该在水里也撞到石头,腿和胳膊也都断了。
发烧就烧了很久,等到能慢慢行走,我就离开了救我的人家,想要打听余家的消息……
知道人都没了,我又急急的想要回到沂州,可那时我的身上没有一文钱,我沿途乞讨走回去。
当回了沂州知道余家被抢了,我很气,但听说你爹带着你娘走了,我,我又觉得我放下了。
你们全家都没了,你爹还能不舍弃我妹妹,带着她离开。
说实话,我那时是真的有些佩服他的,当年要给他们两说亲,我还不是多同意。
你爹啊,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纨绔,你祖父祖母可宠他了,你爹会说话,又会哄人,第一次见我爹就把他哄的可开心,不然爹也不会那么快就定下两人的亲事。
我那时还觉得你爹不靠谱,沈家又有些基业,我妹妹嫁过去,只怕你爹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妾。
我就和爹说要多看看,爹就说,别看文和看上去放荡不羁,其实他心里有数的很,我看上的人不会错,他和你妹妹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