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元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屋了。

“大人我端个火盆进来,今晚您早点睡。”宵歌轻声说道。

于人八听到他说的话,还想说,大人应该没用晚膳这都不问一下?

谁知道宵歌真的伺候着沈书元进内室更衣去了,直到他伺候出来,于人八才疑惑问道:“大人用膳了没?”

“定然是没有,但会吃吗?不会,也吃不下,让他坐在这里吃上热饭,他又该想将军不知道到哪了。”宵歌呼出一口气:“大人口腹之欲不强,一晚不吃没什么,能睡个好觉,也是一样的。”

“你今天去侯府寻沈大人的事,为何也不说?”于人八是觉得,今晚事发突然,沈大人应该还没想起,不然他应该会质问宵歌为何不去找他。

“侯府没让我进,也没通传,大人刚才砸了茶杯说的话你没听见?他已经知道是孟侯爷从中作梗,我何苦还要火上浇油?”

宵歌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孟侯爷和贤然道人极为要好,对于戚将军而言,也有知遇之恩,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让大人与他交恶,不然以后也是难办,大人要是怪罪我,承下了便是。

而且当时我就算进去了,大人急急赶回,应该也见不到了。”

于人八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

“你回去吧,将军不在,最近府里的事情,都要你担着了。”宵歌说道。

于人八回身看了一眼房门:“今晚你亲自守着?”

府里都有下人,除非是两位大人在一处,不然守夜也都是安排的下人。

宵歌呼出一口气:“嗯,今晚我守着,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事,大人什么都能想明白,而且大人规矩极好,到时辰了,自然会睡着的,我倒也不太担心。”

于人八看着已经积雪的院落,想了下说道:“我今晚就不回去了,你睡会吧,我帮你守着。”

宵歌抬眸看他:“你府里没事啊?”

“主子不在家,我可就是半个主子了,能有多少事需要我自已做?而且今晚我守着,明日府里没什么大事,我也就能偷闲了,但你不同,最近就算不说戚将军的事情,就朝中的大事,估计沈大人也会十分繁忙,你自然也要跟着累些。”

于人八抬手推着宵歌进了耳房,他知道宵歌不会挣扎,他定怕声音太响吵到了屋内的沈书元。

“我也不委屈自已,就坐在这里守着,大人只要喊,便能听见,你睡吧。”于人八说道。

宵歌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于人八笑着说道:“你平日就比我忙,我只要管着戚府,将军上值下值,我又不用接,你就不同了,店里和庄子上的账目,沈府里的事情,和戚府每月的银钱往来,可都在你身上,你就当我报答你的,不是你都做好了,我的事情可也要多不少。”

宵歌是有些被说服了的,这几日天冷,他之前受过伤,身子多少有些不舒服,每日站得久了腰就疼的很,有时躺下也要费半天得劲,而且后面一段时间,又要到年关,就算戚将军不在,沈府也不可能不过年,事情自然也不少。

于人八看出他的迟疑,将被子铺开,拍了拍:“信我,我会守好的。”

宵歌这才点点头,脱下外袍,缓缓坐到榻边,慢慢躺下。

“怎么?腰不舒服?”于人八却一眼就看出来了,站起身走过来:“我帮你按按,我这手法可好了,爹身子不好,阴雨天就会不舒服,我也经常帮他按。”

宵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趴在了床上,他之前住在于人八那里,也是他伺候自已,两人之间倒也没有多少忌讳。

于人八弯腰将手放上宵歌的后腰,他有些惊诧,这腰是不是太细了些,自已的两只手居然还没法完全放在上面。

但随即他又有些想通了,南厢院那种地方,肯定都会用药控制,不会让小倌长得太过壮硕,所以宵歌的身量也不算很高。

于人八想到这,试探开口:“道人在就好了,那天我爹来,还说我腿已经看不出有伤了,我说是因为道人医术很好,我跟了将军,他就经常会替我诊病。”

宵歌听到这话,也说道:“我第一次见道人,就是给我号脉,还帮我好好的调理了身子,上次他入京也帮我看了,道人真的很好。”

于人八知道道人帮宵歌调理过身子,便放心了:“是啊,我有时也很庆幸我可以跟着将军,有道人帮爹诊病,真的挺好。”

“嗯……”宵歌此刻的声音已经有些迷糊,于人八的手掌很暖,让他的后腰也一直很暖和,加上他的手法是专门练过的,让他的腰很是舒服。

于人八听出他的困意,便也不再说话,等发觉人都已经睡熟,他缓缓站起身,轻轻让宵歌躺平,将被子盖到他的身子,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宵歌心里有事,半夜又起了风,他下意识的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腰背挺直,让人觉得很安心,他下意识的开口:“大人?”

于人八听到他的声音,回身看来:“怎么醒了?不用担心,我刚才去屋里看过,大人睡的规矩,没醒,现在时辰还早,还能再睡会,睡吧。”

宵歌听到他的话,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于人八却转头看着他的面容,刚才自已若是没有听错,宵歌喊得是大人吧?

这样的夜晚,为何他会觉得坐在他床边的是沈大人呢?

他会有这样的下意识,是不是意味着沈大人曾经在这样的深夜,坐在过他的床边?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来沈书元今晚落下的一滴泪,随即他自嘲的笑了下,这世间谁能比得过戚将军在沈大人心里的地位啊,自已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第384章 到底为何离京

沈书元看着走出去的宵歌,缓缓叹了口气,虽然躺在了床上,但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戚许下午才走,今天肯定赶不上住宿,若是能找到村落借宿还好,若是找不到便只能宿在野外,他骑着马,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戚许没怎么说过西北有多苦,但在曾经的寥寥数语中也能窥见一二。

他既然当初让戚许走了武将这条路,当然也希望戚许能有一番作为,但现在的西北却绝不是合适的地方。

而且戚许从来没有独自领兵过,西北又才刚战败,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这些别说戚许了,就算是孟炎回去,都不一定能做到。

可为什么,需要戚许这么快的离京?

今天下午也没听到任何的旨意,他既然是去西北领兵,自然不可能还是现在的官衔,皇上定然要下旨才对。

沈书元悄悄坐起了身子,他知道此刻他若是有动静,只怕宵歌又会进来,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旁人安慰,而是想清楚这些事情。

孟炎今天确实是为了拦住自已,但为什么?

就像刚才他说的,就算回来了,知道了,还能让戚许抗旨不遵吗?就算他能交代戚许几句,那又如何?圣旨只要下了,他定然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