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他又像从未等待或有过任何期待,只是单纯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齐泽笙心脏被揪得发疼,却无奈于没法从齐白晏的嘴里听到半句原因,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期望着他过段时间才愿意说话。末了,齐泽笙道:“你们班同学给你送来的,说是下次奥数比赛要用的。”

齐白晏没说话。

齐泽笙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屋内又恢复了这几日常态的寂静,齐白晏缓慢地闭上眼,指骨泛着青灰的苍白,绷直的脊骨疲软下来,像放松了蛰伏感的困兽。

“叮。”

手机倏然发亮起来,齐白晏掀起眼,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一言不发。

田:[比赛在七月份,你看下那个身份牌上有没有信息错误。]

齐白晏垂眸看向身侧地上的身份牌,原先会平直移开的视线蓦地顿了一下。

身份牌上别着一支钢笔,看起来有点眼熟。其下压着一封密封的粉色信封,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从钢笔边露出了痕迹,好像是艰难顺着缝隙夹进去的。

齐白晏指尖微动,抽出那张纸条。他摩挲着展开后,看到上面写着两行小字。

“这封信还给你,是我弄错了。”

“……关于这件事,你还愿意听我道歉吗?”

最后一个字似乎被犹豫地摩挲了几百遍,擦得字迹有些模糊,足见其拼命找借口的忐忑不安。

第54章

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地跳动着,转瞬间已经从七点跳动到了十点,元璀脑袋靠在地铁的玻璃上,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页面,实则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话消息、短信和微信上。

这是齐白晏最可能联络他的方式,元璀并不指望这个人会直接愿意来见他,但如果回心转意,也许会选择电话联系他。

他像紧张等待着录取消息的学生,一颗心始终高悬着,落不着地。一旦脑内停摆,就会不受控地将自己在纸上写的字翻来覆去地咀嚼,思考是不是有哪里写错了,让人理解错了意思。

可他再怎么细想,留下的只有那两行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眼就能看明白。

想要道歉。如果还愿意跟他说话的话,来联系他。

地铁上的加班结束的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手机信号从满格掉到一两格,元璀焦虑地不断刷新着信号,生怕那个人发消息过来收漏了。[东西已送到]的消息一直停驻在体育委员的微信页面,对方发了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元璀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时间好像在他的手机里停止了,从几个小时前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

……也没有任何他想要的消息。

渐渐的,元璀慌张了起来,思索着是不是自己那么做不对,找的借口让那个人更生气了。掌心的茧被他抠得泛起白色,酸涩的情绪如涨潮降至,将他所有强装的镇定吞噬。

元璀从下车到回家,所有的注意力都扑在手机上,中间还逼得陈雅涵给他打了个电话,确定不是自己手机欠费所以收不到消息。然后他放下手机开始做事,将杯子、碗全部洗掉 ,又将地拖来拖去,沾了一头一脸的灰,两只小狗耳朵竖起,始终分出几丝注意力在手机声音那里。

手掌被水泡得发白,一个杯子被他洗了几十遍,几乎都快把皮给刷掉,元璀抿着唇,慌得满头大汗。

他从未如此的紧张,比齐白晏第一次和他做那种事还紧张,好像等不到回应世界就要灭亡了,下一秒他就会死于难受的窒息中。

手机上的时间跳过了十二点,已经将各种杂事都处理到不能再处理的元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盯着手机,一言不发。秒钟的每一次转动,都好似在他的心脏上掀起轻颤,嗡嗡地刺激着他的心跳,逐渐从失控变为麻木。

终于。

“叮。”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声音,元璀猝然睁开疲惫的睡眼,狂喜地扑上沙发拿起手机。刷开屏幕指纹的手都在发抖,他急躁地蹭掉一手的汗,脸颊发红地点开信息栏。

[【流量提醒】您好!您本月国内通用流量共有5.00GB……]

元璀慢慢地抬起眼,愣怔地盯着凌晨三点的时间显示,绷紧的脊背耷拉着。

一瞬间,先前所有的等待情绪都变得可笑了起来,元璀抿紧的唇瓣动了动,眼眶委屈地泛起红,将手机“啪嗒”锁了屏。削瘦的躯体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狗,很慢的,很费劲地在沙发上蜷缩起来,抱着少年alpha的校服团成一团。

他仿佛在等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回复,在那个人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决绝后,还心存着希冀,以为可以等到哪怕一丝挽留的机会。

然而一切,早就彻底结束了。

如同那人留下的校服上逐渐消散的信息素气息,不再能被抓住。

=

元璀转头想想,这个人似乎一直都很干脆果断,起码比他要干脆太多。他骨子里对于用过的东西、喜欢过的人都留有情怀,但齐白晏可以随手丢掉不想要的东西,离开不再喜欢的人。

元璀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也不死心地等了他好几天,然而手机就像坏了一样,除了齐白晏的消息,谁的消息都可以收到。

……难道那个人真的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哪怕道歉都不愿意接受?

元璀酸楚得仿佛泡在柠檬缸子里,从喉口不断反着酸味与苦涩。

少年人的气焰本就是越挑越凶的,他在心灰意冷之下,尝试着去忘记那个人,却仿佛被人烙在了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一天会使他有点气恼,两天三天下来,只剩下了重新包裹上来的尖刺,以一种防卫的姿态面对着外界环境,变得畏缩而置气。

他的世界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除了心脏时不时被揪得生疼,便也可以装作平静地继续生活下去,装作没有那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便利店的兼职被他全部换成了晚班,每次都值班到很晚才回去,包岳虽是有些不解其意,但乐得轻松早点回家。偶尔晚上没有客人,元璀安静地待在店里,支着下颚看着窗外发呆。

门口的铃声随着每一次开关响起,“欢迎光临”声听得元璀数次抬起头,然后又飘忽着视线垂了下去。

没什么不同。五天都没等到消息的元璀故作轻松地心想,没什么不同的,那个人性格那么恶劣,肯定只是好玩,并不是喜欢自己。这样一想,其实对于元璀来说还是好事,避免了很多以前未曾有过的麻烦。

临近十一点,他将手机丢进口袋里,在夏日的凉风中关上店门,给店长发了条下班的消息。一般十一点出去,紧赶慢赶地可以上末班车,一上车就有座位,可以一路睡到终点站。

元璀在心里计划着回去的路线,因为重复了无数遍而熟悉无比,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出店门后直走到底,右转绕过很少有人走的小花坛,就可以抄近道直达地铁站。

他按照身体记忆绕过小花坛,几米的距离外有一位身材纤细的中等身高女人迎面走来,踩着高跟鞋,步伐稳而匀速,挎着一个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