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型私人展馆的主人是七区中一位颇有些身份的富商,他家在内城之中真正混迹发达起来的时候,大约是他的祖父那代,之后到了他父亲、以及如今他的手中,完全没有出现过富不过三代的问题。
在他的手中很好的将家族的资产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翻了几翻,虽然没有混到可以和中心四区那些家世更为悠久的老牌贵族相提并论的地步,但在七区这一亩三分地中还是很有身份和排面的了。
除了七区这边和他家势相当的人家之外,他和其他区中的富豪圈子也有着一定的交集,而这一次被他邀请来的客人除七区这边的老熟人们之外,自然也有一些来自于其他区、甚至中心四区中一些颇有家资的人家。
在李蔚然特意调整姿态对着舞台方向时,里面的杰恩斯已经认出了好几个人的脸孔,并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顺手拉过一个随手写一写记一记的本子,在上面大致将他知晓名字的、和知道对方家事的人记录在上面免得忘记,等李蔚然和他碰面后可以和他提上一句。
这场活动的主人先是和那几人笑着联络了一番感情,随即走上舞台,面对众人张开双手:“欢迎各位光临我这间小小的艺术品展馆……”
随后便是向各个不同的、需要着重介绍、的比较有身份的人进行了一番感谢。
只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要么直接报对方的名字、要么就说某某先生某某女士,并没有特别着重介绍对方的家世和具体情况,所以如李蔚然这样的普通学生、特别是从外城进入内城的普通学子们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这些人应当都是身家比较富足的有钱人,但具体身份地位等却完全不明所以。
随后他又感谢了一番众位的赏脸到来,然后才错开一步,向身后紫红色的巨大幕布示意。
“好了,我不再卖关子了,今天诚邀各位兴趣相投的至交好友,正是因为近期我得到了一件珍品,所以邀请各位友人以及各位鉴定大师们前来一同帮我长长眼。作品虽然是我高价收回来的,但具体要如何赏析这幅作品真正的艺术价值等等,还需要各位专业的人士介绍、帮我们品鉴一番。”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一掷千金的老板,花大价钱买回来一副名作,然后邀请业内外人士过来帮他一起吹嘘吹嘘、长一长脸面,再顺带夸赞一波。
这是内城艺术鉴赏圈子中非常常见的一套操作,被邀请来的众人也都是对此心知肚明。此时掌声响起,有人在底下捧场笑道:“看完展馆中这么多件珍品,现在我们的期待感已经被拉满了。”
“是啊,如果您再不放出今天晚上正餐的话,杰克先生都要急不可耐的去钻帘子了呢。”
现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让整个房间中都充斥着愉快的空气。
现场的灯光暗淡下来,随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古典乐声,舞台上方一串的射灯先是在房间中一通乱转,随后齐刷刷地打向舞台正中心、被幕布遮挡的位置,然后展馆主持人此时正在幕布旁,大手一抬,唰的一声!幕布朝两边被拉开,中间徐徐露出了一副一米乘一米五的油画画作!
这是一幅以风景为主的大型油画,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或者保存手段、环境的因素,让整幅画作看上去似乎被笼罩在一层灰雾当中,其中的天空、远山、田野,被画家以十分细腻的手段勾勒描绘着,又在某些地方用狂野的手法、以大块大块色块随意涂抹堆叠。
整幅画作乍一看上去是完整的、精致的但仔细观察又会在许多地方有着比较粗犷的痕迹,是一幅混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独特气质的画作。
这种不同手法运用在同一幅画作上、还能达到如此和谐的画面感,作者本身的功力肯定十分不凡。
化作展露出真容,随后众人陆续走上舞台,可以近距离围观这幅画作。
画作四周围果不其然被特制的相框封着,人们如果想要仔细观察,只能隔着被做成相框防护、恒温恒湿的魔具观看。
防护魔具会导致许多的作品无法近距离观察、检测细节,也就没办法直观的辨别真假。但显然,人家这次请大家来可不是让大家当场帮忙鉴定打脸的,而是为了显摆一下这幅最新收到的作品,一同来见证一下他的品位和实力的。
上去近距离围观者的顺序也都是有着一定考量的,可以最先近距离观看的自然是那些被他邀请来的各界名流,后续则是在七区这边、或者是今晚来到这个场合中最有名望的几位鉴定大师,随后才是其他鉴定界的专业人才、以及带着学生的鉴定老师们。
所以等李蔚然他们有资格靠近去观看时,时间已经快到了今晚宴会的尾声这还是今天晚上受邀前来的那些比较有身份地位的贵宾们本身并不是什么专业的鉴定人士,所以上前观看的时间不算太长,他们才有机会靠近。
等到李蔚然他们这些学生有资格靠近的时候,除了舞台这里还有几束光正正的打着,方便前来看画的人能够仔细观察,其余的地方再次陷入了迷幻的黑夜之中,整个大厅里面响起了温柔的音乐,一些男女在会场中成双成对地跳起了舞来。
分明是一次所谓的鉴赏会,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舞会,这让第一次前来参加这种场合的许多毛头小子们都有一种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感觉。
有不少人因为在会场中看到一些符合自己审美的年轻漂亮姑娘而有些心猿意马多,干脆放弃上前去参观画作的机会,凑到那些女士身边,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邀请佳人跳上一曲?
整场聚会最终就在这种变得莫名其妙的氛围当中落下了帷幕。
??[322]第三百二十二章 挑选任务
“你说那副画有问题?”杰恩斯正在播放今天晚上的录像内容,听到李蔚然的话后诧异地挑高眉毛看向他,“假的?”
李蔚然一边解着领口的扣子一边摇摇头:“不假,不过也没真到哪去。这幅画之前应该大面积受损过,现在的画是经过大量修复过的,所以算是半真半假吧。”
他之前在幕布没有拉开时便发现这幅画上的光芒颜色十分的纷乱,如果是一整幅画作的话,作品通常会表现为内部为蓝色光、外面镀着一层和它的价值相应的金色光芒。
可这幅画的蓝与金却混杂在一起,东一块西一块、甚至是丝丝纠缠在一起十分的不均衡。
好在这种状况李蔚然之前就曾经见到过,那通常是在检测珠宝的时候。珠宝类的饰品、特别是古董珠宝中就经常有这种情况。
即便新镶嵌上去的宝石本身就既有历史岁月的沉淀、又有极高度的价值,但上面光芒的颜色深浅也会和周围的那些部分不尽相同,由此就可以辨别出哪些东西是后修补上去的。
不同位置的历史沉淀时间、价值颜色深浅,都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
所以在看到这幅画上颜色杂乱的时候他就大致猜出了状况,在最后靠前仔细观察的时候,他就更能够相对仔细地大致分辨出来哪些地方是损坏比较严重、连基底的布料都是被后来修补过的。
而哪些只是上面的涂料被铲除后重新绘制的,因此也就能大体判断出这幅画作的状况来了。
听李蔚然说明后,杰恩斯的视线才不经意的从他已经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白衬衫勾勒出的曲线处挪开:“原来如此,那报告你准备怎么写?”
李蔚然耸耸肩,又将衬衫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然后松着手腕上的袖扣坐到杰恩斯身边:“那画外面还罩了一层魔具罩子呢,不动用一些手段、或者亲手验证的话,老牌鉴定师也没办法在这种状态下就做出肯定的决断。”
“我就只从艺术风格、画作染料氧化的情况上来进行分析呗,还能真在报告上写这东西经过过修补、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整体画作的价值恐怕没有那位富豪之前买它时花的价钱那么多,他买到了半假画?”
“这次说起来也确实算是开拓了一下眼界,毕竟这么奇怪的收藏品一般情况下也不好遇到。”杰恩斯靠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胳膊落下时顺手搭在李蔚然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李蔚然没有察觉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几口之后放下杯子靠到沙发背上:“确实算是长见识了,后修补的画作没有影响先前画作的风格,而且这幅画本身就是融合了两种不同的绘画技巧。后来修补的人很好的把控了原作的风格,在修补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出现任何违和感,算是修复品当中的精品了。”
“明天你得花时间在写报告上吧?这样的话我拿着今天量好的数据直接去定做一下那些大门,估计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应该就能做好。”
听到对方的话李蔚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杰恩斯:“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乐意之至。”杰恩斯的眼睛弯了起来,笑眯眯地看向李蔚然。特别是在确认对方并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所以他的手臂依旧搭在沙发背上时,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一些。
开学的第一个月的前三周,一如之前每一个学期一样匆匆流逝而过,李蔚然在第一个星期开始就陆续参加起经由校方、以及这些老师或公开或私人的关系所能参加的各种活动中。
其中并不仅仅限于周末那两天,偶尔在平时工作日的晚上也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聚会。
三个星期的时间,李蔚然光这些活动就陆陆续续地参加了足足六次,其中的活动有大有小。特别是在一开始的几次活动之后,李蔚然都要在第二天上课、或者之后上课的时间将报告交到所对应的教授那里。
其中除了对于主要展品的观察报告之外,也会列举几个李蔚然比较有兴趣的、观察到较多情况的展品进行的一些分析和提出的问题。
态度之认真,着实让几位老师心生好感。
原本大家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确实学习成绩不错,且在鉴定方面有一定天赋,经过这段时间的认真考察和对他报告的审阅,众人有些惊喜地发现,他不仅对于鉴定方面的各项知识积累的踏实、以及在鉴定方面具有天赋之外,还十分认真的对待每一次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