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收拾东西决定回宁泽，十个小时的车程哭了一路，这条路好远好远，怎么都到不了头。

她已经五年没回去了。

靳怀潇又问了一遍：“我们去海城吧，等国庆时候。”

喻瓷嘟囔说：“你又想去陇江，又想去海城，都要去吗？”

“嗯，都要去。”靳怀潇说。

喻瓷别别扭扭说：“想去就去呗，反正国庆哪里人都可多，在宁泽待着也是待着。”

她可以感觉到，当自己答应他后，靳怀潇明显心情好了很多，从在车上说到他爸妈的时候，他其实心情挺不好的。

他习惯压抑自己，从喻瓷认识他时候就这样，负面情绪很少外露，在外人看来是稳重，在喻瓷看来那只是压抑。

喻瓷戳戳他的脸：“你心情不好就说出来，别总是憋着自己消化，憋久了会出事的。”

就像她一样，她没有说出的话，他知道。

靳怀潇眼里的笑淡了些，喉结滚了滚，应道：“好。”

聊了这一小会儿，大堂叫到他们的号了，喻瓷拎上包进去。

她今天中午才刚吃过一顿，就将菜单递给靳怀潇：“你点吧，我现在其实也不饿。”

“好。”

趁靳怀潇点菜的功夫，喻瓷撑着下颌看他，他干什么都很专注，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有了钱，他整个人身上透出一种矜贵感，穿了一身简单的休闲服也能看出来有钱人的感觉。

无名指上的银戒还戴着，喻瓷当年花五千定制的戒指，这么多年了都没过时，还是很好看。

喻瓷问：“你怎么一直戴着戒指？”

靳怀潇看了下那枚银戒，说道：“很重要，这是你送的。”

喻瓷觉得有些别扭：“……你全身上下是不是只有这一枚戒指便宜？”

靳怀潇抬眸看她，嘴角扯了扯，笑着说：“你担心我嫌弃它？”

“……你就说是不是吧？”

“不是，比如这衬衫就是三百块钱买的，不是奢品，一个小众牌子。”靳怀潇指了指自己衬衣胸口处的logo，又接着说：“我现在是有很多钱，吃穿用度都比过去好很多，但这枚戒指千金不换，再多钱都比不上它的价值，我很喜欢。”

因为那是大学时候的喻瓷用奖学金买的情侣对戒，是她尽力给出的最好的礼物，凝结了他们的爱情，就算只是五十块钱买的，对于他们来说，它也是无价之宝。

喻瓷得了满意的答案，眼里的笑也藏不住：“你就偷着乐吧，我那时候身上就六千块，花五千定制的，就想送你个情人节礼物，但我当时都没心疼，付钱可大方了，我还多花了钱让人刻了我俩的名字。”

她凑过来，掰过靳怀潇的手摊开，指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外圈：“你看看，这几个字母值三百，你知道三百是我十天的饭钱吗？”

喻瓷一说起往事，记忆不受控制一股脑涌了出来，一个劲儿跟他说，靳怀潇也不说话，在她谈及往事的时候，他就安静看她。

等喻瓷终于说完，靳怀潇将水递过去，他竟然还在笑，喻瓷又恼了：“你笑什么，很好笑吗，你知道大学时候的我攒钱多不容易吗？”

靳怀潇点点头：“嗯，很不容易。”

喻瓷瞪他：“知道不容易，你还在这里笑？”

靳怀潇托着下颌看她，眼神专注，好像能融出一汪春水，轻轻喊她：“小瓷。”

喻瓷没个好气：“干什么？”

靳怀潇说：“小瓷，你看，你为我做过很多事情的。”

喻瓷愣了下，陡然反应过来他的话。

“这次，我把我们的记忆还给你，你来想想，你为我做的都有什么，我们之间，其实你给我的东西，价值要远超过我送你的。”

不久前他刚说过的话，而喻瓷回来也是为了找回被她弄丢的回忆，这些年她再也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

喻瓷张了张唇：“……就一枚戒指，你给我买过比这个更贵的东西。”

靳怀潇摘下这枚银戒，戒圈内也有一圈英文。

Irreplaceable love，无可替代的爱。

他说：“你只有六千块，却愿意为我花五千，和别人有一百万，愿意给我花五万，意义不同。”

靳怀潇又将戒指重新戴上，盖住无名指上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白痕，“加上它是你送的，就更不一样了，我喜欢的人送的礼物，价值远超过任何人送的礼物，它无可比拟。”

喻瓷觉得那枚戒指太过灼眼，她欲盖弥彰端起水喝了口，坐得离他远了些：“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吃午饭太晚，导致现在根本不饿，一顿饭没吃几口，但靳怀潇夹什么她吃什么，吃了没二十分钟就觉得撑，他看出来了，也没继续给她夹菜。

喻瓷就盯着他吃饭，他生了一副好皮相，干什么都好看，但她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目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

她学习成绩很好，年年都能拿奖学金，那一年的奖学金发下来时候，刚好快情人节了，喻瓷买了这对银戒，在情人节当天，她去了他租的房子，而他送的礼物是一台相机。

她还记得自己送出戒指的时候他的表情，那种怔愣、错愕，又转为欣喜，最后凝结成心疼，短短一分钟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喻瓷在想，明明相机比她的戒指更贵，他为什么说她付出得更多？

她还是不懂，这也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恋爱几年，靳怀潇送她的礼物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花给他的钱，明明就是他付出更多，明明……

喻瓷双手撑额，又开始纠结，明明她确实没他付出多，明明她给不了他什么，他怎么总说她给得多？

他到底是在哄她，还是打心眼里这样认为？

靳怀潇好像没有察觉，等吃完饭，喻瓷拎上包想上车，袖子被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