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声音传来的方向?与木瑚逃跑的方向?正好相反, 君诏秀气的眉头紧蹙,皱起一道深深的折痕。

“去那边, ”谢泠难得握了握她的手腕,做出决定?,“救人要紧,我让鹿竹守在巷子口了。”

君诏再不迟疑,拉着她向?另一侧飞快掠去,深冬的夜冷而绵长,细雨丝丝缕缕落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这是距离木洦院子不远处的一处院落。

里面传来女子凄厉的喊叫,然而大门紧闭,推不开。

“阿泠,让开。”

说?罢内力?凝聚掌心,一掌劈在木门之?上,古朴的兽首木门立刻四分五裂,院落里已经有不少?老鼠聚集,闯入院落中一掌再劈开房门,眼前的景象绕是君诏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的夜色里依稀可以看见密密麻麻满是老鼠,一层叠着一层在往中间的床榻上涌去,像一团蠕动的黑泉。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铁锈味,床上的那个人几乎也不能算作“人”,而是一团被老鼠浑身包裹的怪物。

然而那个怪物却能发出人的声音,凄厉绝望的喊:“救命......救......”

一路上披风点燃的火把已燃烧殆尽,君诏快步上前将火把点燃被褥,冬日的被褥本来就厚重,不过片刻就燃起熊熊大火,那些?疯了一样的老鼠终于知?道害怕开始退却,仍有一些?不肯走的被君诏用剑挑落。

床榻上的那个“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赫然是一开始在寨子口接应她们的那位姑娘,木姶。

此刻再也看不出来少?女的明媚可爱,寝衣已被撕的破破烂烂,半裸露出的身体满是伤口,鲜血淋漓,老鼠咬过的伤口密密麻麻,不断的在往外渗出鲜血,宛如一个血人。

甚至包括半张脸上都是淋漓鲜血,被活生生啃噬去了一半脸皮。

外间大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木铎和?木倬姗姗来迟。

“木姶你怎么?了?”

“你怎么?样?”

哪怕遭遇如此痛苦,木姶人还是清醒的,恐惧的哭嚎了一声,不顾还在燃烧的火焰疯狂的的拉起被褥紧紧盖在自己身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不要进来”

君诏和?谢泠对视一眼,默契的退到房门,禾萝身上披着乱七八糟的衣裳,慌慌张张的拉着白藏,凌乱的头发上满是雨珠:“泠姐姐,木姶姐姐怎么?样?”

“阿藏”然而房间里激动的木姶听见白藏的声音终于好像活了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白藏走进去的那一刻,木姶扑进了她怀里。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没事了,木姶,没事了......”白藏将下颌轻轻抵靠在木姶头顶,丝毫不嫌弃她满身血腥可怖,木姶终于嚎啕大哭。

木倬和?木铎站在门口焦急的看向?君诏和?谢泠:“木姶严重吗?其他地方也都受到老鼠袭击,有不少?药田老人和?牲畜受袭。”

“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你们竟也不过来看看?”谢泠禁不住皱眉。

“若是我们再来晚一步,说?不定?她已经连人带肉被啃成了枯骨。”

她这话已是极为重了,枯骨一说?便能联想到昨天?傍晚被啃食只剩下骨骼的木洦,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木铎一时语塞,“木姶的哥哥爹娘这两天?去山里狩猎还没回来,我们忘了。”

恰在此刻一众族老和?族长也终于从大雨中缓缓而来,如潮的老鼠早已退去,只剩下遍地或被烧焦的,或被砍死的老鼠尸体。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听教训,会招致大祸”三族老重重跺着拐杖,阴森寒冷的眼睛氤氲着雾气。

老族长苍老的面容经历了连续几日的打击更显枯槁,她颤颤巍巍的走上台阶,推开半掩的门扉。

“欸“木铎想要阻拦母亲,最终只是慢慢放下了手。

木姶听见开门声惊惧的缩进了白藏怀里,狰狞恐怖被老鼠啃食的面容宛如恶鬼一般。

“木姶......”老族长苍老的面容上流下两行泪水。

风雨正急,大门再次被打开,鹿竹浑身雨水冲了进来,雨水从她发梢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小姐,不好了,她跳崖了”

木卑村四面环山,除了古神渊外还要无数悬崖,木瑚手无寸铁的女子本来鹿竹拿下她应当毫不费力?,然而这里的人遍地习蛊,哪怕是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哑巴都能从袖子里爬出一只蛰人的蛊虫。

鹿竹被蛰下意识松开手,而后哑巴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悬崖。

木铎和?木倬一夜无眠,带着人沿着落崖一寸一寸搜寻,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找到木瑚。

此时昨夜惊恐的哑女已经变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次谢泠亲自验尸,确实是摔死无疑,从悬崖上掉下来在尖锐岩石上嗑到了头,后脑凹陷下去一大块,当场身亡。

木瑚的尸体被暂时停在了祠堂。

祭神的高台刚刚塌陷,木洦的尸骨尚且无人收敛,他年轻的妻子就已命赴黄泉,无人敢再办一场丧礼。

不过两日木卑村就已接连发生这样多的怪事,村民纷纷围在祠堂前,就连一向?不信这些?发誓要杀了白狼神的年轻人们也开始畏惧不前。

开始相信是否当真是神明降下诅咒,应当立刻将这些?引来灾祸的外乡人处决。

木瑚的尸体面色惨白,身上还带着释然的泥土气息,被幽暗的灯火照着让人心生寒意。

“我让你们去杀白狼神,不是让你们在村子里看着灾祸不断,”老族长佝偻的歪坐在宽大的漆木椅子里,不过两日她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瘦小,“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七日之?内我要看到白狼神的尸体。”:

白藏站在她身体一侧,轻轻握着族长枯槁的手臂,似乎不借由这样支撑的力?量,这个辛苦一生的老族长就会踉跄倒地。

“白狼神自然是要杀的,可是村子里的异象恐怕才是罪魁祸首。”谢泠轻轻蹙眉,“昨夜木瑚......”

“我不管!”老族长的目光一瞬锋利,像一盏即将燃烧到终点的灯,“我只要看到杀死我胞弟的白狼神尸体,若是你们做不到,就休想求到蛊!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