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疏的命就这么重要?值得你?费尽心机,值得你?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是不是?”

“现在?虵心蛊在?我的身上?,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是不是?”

君诏猛然踉跄着靠近,跪在?床榻边缘,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将谢泠笼罩其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了上?来。

谢泠只感觉有什么压了下来,她下意识偏头,后脑却被一只手按住,温热的嘴唇便倾覆了过来。

带着苦涩血腥和颤栗,重重印在?她的唇。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眼?帘,她几乎可以感受那液体从她脸颊滑落的轨迹和温热。

分开的那一刹那,君诏的额头抵在?她额头,那人?潮湿的脸颊与她相贴,借由着她看不见这微弱的遮蔽撕开一直以来的面具,她几乎可以感受蜿蜒流淌着的温热潮湿。

“求我。”

身上?人?的声音如?剑指在?她额头,如?此?冷厉哽咽,让她求她,却分明是自?己想求人?。

她字句分明而强势说着求我,却一分表情都仿佛在?说,我求你?。

我求你?

谢泠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抬起来,一只手轻轻拨开睡裙柔贴的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纤白的指尖在?锁骨处轻柔游移,一只手勾在?君诏的脖颈,如?她所?愿一般做出求她的动作。

如?果她的声音没有这样如?刀一般尖利的话,她甚至带着些微的笑?意。

在?君诏耳边呵气如?兰:“你?确定要用裴染疏的命要挟我?”

第82章 第 82 章

“你确定要用裴染疏的命要挟我?”

谢泠看?不见只能微弱的感受到悬于眼前?的?发丝轻轻颤抖了一下, 像冰冷的?风略过鼻尖,君诏身体?蓦地?僵硬了,许久许久竟从干涩的咽喉里发出一点嘶哑的?笑声?。

“阿泠,你总是知道往哪里捅能让我最疼。”

她翻身离开谢泠身侧, 不?顾背后钻心的伤势翻身仰躺在床榻上, 以手覆面, 滚烫的?液体?无声?漫过指缝。

她们是太过熟悉的?人,朝夕相处的?十年让她们对彼此了解如?掌心与手背,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心照不?宣, 所以从来清楚的?知道?哪里是一击毙命的?绝地?,在君诏伤谢泠的?时候是这样, 如?今, 换到谢泠伤君诏时也是一样。

夜色无声?将所有的?不?甘和痛苦一并吞噬。

白藏站在门外,她就?睡在谢泠的?屋旁, 夜里听?见声?音提着灯匆忙走出来, 本以为是谢泠眼睛不?好撞翻了什么东西,走到门口却又发现不?是。

她沉默了一下,悄然关上了门。

她怔怔看?着眼前?一轮明月,突然有些落寞,姨母要去追逐的?人,谢泠好像也有,她要追逐什么呢?姑姑已经没了, 好像就?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因为君诏御驾在此,这穷乡僻壤的?边界也飞快的?安营扎寨, 一栋栋房屋拔地?而起, 不?过数日就?连江淮一带的?初茶都?已经运送过来,曹九得也终于跟着押送粮草的?马队抵达, 看?见君诏面色惨白一身是伤的?档口差点没老泪纵横的?撅在当场。

但此处毕竟是边蛮之地?又近江边,又正值冰雪融化之际,地?面常常湿润,隐隐有雪水渗透。

君诏和谢泠的?住所地?上铺上了一层薄石子又在石子上覆盖了一层草灰吸收湿气,最后才铺了一层木板,好歹让湿气好上不?少,牢房里却远没有这个?待遇。

谢泠提着灯迈进去的?时候寒气便是一侵,一股幽冷的?风吹起了裙摆。

牢房是附近猎户挖的?陷阱改造而成,囚犯便关押在原本的?陷阱坑中,在坑上铺上木棍缠绕锁链,再在坑上建造简易的?木屋,崔妧便被关在此处。

深陷地?下的?木坑潮湿必然更重,隐隐可见泥泞里已有了一层污水,崔妧的?腿便浸在泥水当中,一袭红衣沾染着数不?清的?泥浆,身下胡乱卷着一床破席被褥,听?见脚步声?从牢狱当中抬起头来,那张脸便恰如?其分的?撞入谢泠眼中。

当年第一眼见到崔妧的?时候无人能够否认她的?美,无论是谢泠还是年少初见的?君诏,她美的?张扬肆意,高?贵美艳,像盛放的?花蕾。

如?今兴许是失了精气神,过于尖细的?下巴和怨毒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刻薄阴霾,缺少的?一只耳朵和脸上未愈的?狰狞疤痕则更显狼狈。

谢泠提着裙角,借着手中灯笼幽微的?光线一步一步走下去。

“怎么?这是迫不?及待的?过来欣赏我这个?阶下囚?”崔妧费力的?挪动了一下腿脚,也许是太久没有同人说过话,声?音显得尖锐又嘶哑。

“是啊,”谢泠微微一笑,她的?笑惯常的?淡然又平静,仿若尺量,“长公主殿下当初在长秋宫看?着我做阶下囚的?时候想到过今日吗?”

当年她射杀华皖对君诏袒露心绪,君诏将她幽禁长秋宫中,隔着一扇小小的?只能看?见一轮月光的?天窗,崔妧也曾不?止一次的?在那里驻足在深夜,在君诏无从知晓的?月色下。

时移世易,不?过短短两年,阶下囚和笼上人的?身份就?颠倒了个?遍。

“长公主很不?平吗?”谢泠微微垂下眼眸,那双因为半失明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看?似带着笑意,实?则毫无温度,“我以为长公主射杀裴染疏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呢。”

崔妧惨白的?面色流露出古怪而震惊的?神色,脸上狰狞的?伤口动了一动,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是因为早就?知道?君诏那个?蠢货是怎么想的??你早就?知道?她根本”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心口,仅剩的?骄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谢泠不?置可否,只是淡漠的?看?着她:“我今天来是想告诉公主,公主斩杀钦差挑起战祸殃及无辜,齐帝已昭告天下将公主从宗室除名,即日起革除衡阳长公主的?封号贬为庶民,任由楚国处置。”

两年前?公主的?联姻保住了齐国短暂的?和平,百姓们曾对她歌功颂德,她的?父皇母妃常觉亏欠于她,虽将她送到楚国但陪嫁颇丰。

两年后她亲手斩杀来使,拨开这场战争的?序幕,让百姓无端陷入战火,曾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一般的?父皇也将她弃如?敝履。

谢泠的?声?音始终平静不?变分毫,听?在崔妧耳中却无疑是晴天霹雳,崔妧一时怔住,半晌抬起一张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脸,扭曲的?望向谢泠:“众叛亲离,举世皆敌,这就?是你的?报复?”

“这是长公主求仁得仁,如?何能怪得了旁人呢?”谢泠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她有推波助澜不?错,但斩杀钦差挑起战火都?是崔妧自己一手决定,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了绝路。

崔妧脸庞颤动了一下,五官几近扭曲,一双泛着血丝的?眼死死的?盯着谢泠,谢泠已经说完了话,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长公主还是好好保重身体?,莫要去寻短见,你母妃在齐国宫中还在左右逢源为你求一条生路,你可莫要让她失望才好。”

“毕竟,这才是开始,日后的?日子说不?定要更为难过了。”

谢泠从容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囚笼外走去,在即将走到门口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凄厉的?笑声?,崔妧如?同恶鬼一般的?声?音尖锐的?钻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