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四儿笑眯眯的。

等方巧莲睡下,她才小声道:“锦娘姐姐,秦霜儿今儿认了二少爷的乳母林嬷嬷做了干娘。”

锦娘毫不意外,秦霜儿想做小娘,旁人提起二少爷她都脸红耳热,明显就是有意,但她并不好阻挡什么,只要秦霜儿别像以前那样背后下蛆说她的坏话,在针线房搞事,她也不会理会她。

所以,她也对四儿道:“这些事儿你不必管,随她去。”

四儿应下,锦娘又道:“这些日子我要替大姑娘做衣裳,你早些过来,我每日给你布置些针法,要勤加练习,知道么?”

“我知道,锦娘姐姐,你洗了,我替你倒水再走。”四儿笑。

锦娘才点头。

等锦娘洗完澡,准备歇息,秦霜儿从外面回来,点灯熬夜做针线,还好她们在里间,她在外间,互相干扰不大。

早晨起来,四儿和小荷提着早点过来了,锦娘先用炭笔画了一片树叶,对四儿道:“今儿你用长短针,别总错了又喊我,自个儿一鼓作气的绣。”

四儿拿了针线在旁,陈娘子看在眼里,她很清楚,蒋氏早就让她们教导四儿和小荷,日后她们走了,这俩孩子是要接班的。她也只和针线房众人说了一声,倒是只有锦娘开始教四儿,别的人都不理会这些小丫头子。

她想了一下,便对秦霜儿和方巧莲道:“小荷这里,你们俩也多教她。”

总使唤人家,却什么都不教人家,这样也不地道。

小荷希冀的看着秦霜儿,在她眼中,方巧莲喜欢打扮,不太和气,魏锦娘人缘一般,口才太好太厉害,人胖乎乎的,只有秦霜儿人和气稳重,朋友特别多,和她玩儿有面子。

果然,秦霜儿笑道:“那我就教小荷吧。”

陈娘子赞许道:“这般很好,善姐走了,咱们这里统共有你们三个,若是能教会四儿和小荷,咱们也多了两个帮手。”

方巧莲始终只是笑笑,不大吭声。

陈娘子看着她们三人,心中也有一番评价,在整个针线房里,秦霜儿看起来人缘最好,人最端庄,可其实这个人有些聪明面孔笨肚肠,飞蛾扑火的事情也愿意做,方巧莲呢,表面上爱打扮,不好亲近,其实内心早有成算,但所谓成算退路,反而局限了自己。而锦娘,上次竹衣的事情,她都推说不会,偏她倒是修补成了。

平日与人争斗,却很少招恨,不媚上也不欺下,勤奋用功还伶俐,胸中又有一番丘壑,非常聪明。

却说陈娘子分派了小荷之后,绿缨过来问锦娘珠服的事情,还道:“大夫人还问你样子怎么没送过去呢?”

锦娘笑道:“好,我这就送过去。”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改动她设计好的样子,完全是外行指导内行,但见绿缨这么说了,她也只好把图样拿过去。

若是有一日,她能去锦绣阁就好了,自己设计的衣裳全部按照自己的风格来。

果然,这么拿过去,蒋氏看到锦娘的草图还有些不满:“怎么珠子只缝在抹胸处,这也太浪费了。”

锦娘深吸一口气,还要准备说服她:“回答夫人的话,如今的珠服十有八九都是绣在抹胸上,或者领抹处,可领抹太长,还得两边都缝,如此,至少要七八十颗珠子。其实依奴婢想,在抹胸上绣上红牡丹,抹胸用的是上好的缎子,这样更显雍容富丽却又不繁复。”

说完,她又把自己临摹的徐熙的红牡丹拿出来给蒋氏看,“这就是准备绣在抹胸处的,还有一处亮点是荷包,只不过那个是要等到衣裳做完再做,我就没有画上去。”

见到这朵牡丹,蒋氏其实心中有几分首肯了,她把纸放在一旁道:“我听说上次二少爷的竹衣是你帮忙修的?”

“是,上次翠纤姐姐去针线房,原本找了几人,她们没见过,正好我在一本书上见过,就姑且一试,没想到还真的做成了。”锦娘倒也不居功自傲。

因为表现的太厉害了,人家直接强迫你做妾,榨干你的才能,还没钱,年老色衰就赶你出门,她才没那么傻呢?

蒋氏见锦娘条理清楚,也觉得靠谱:“那好,近来你旁的活都不必接了,就做这件。”

“是,奴婢遵命。”锦娘道。

等锦娘离开了,蒋氏才觉得自己英明的很,方才那繁复的绣技以及珠服,若是拿到外面去做,工钱至少要十五贯,可自家针线上的人做,一个月不过一两银子。

另外一边,姑太太也让善姐替女儿做衣裳,她如今手头宽绰许多,倒不是旁的,还是老太太贴补,就拿这匹栀子黄的罗,就是老太太拿过来的。

她唯一记挂的便是女儿的亲事,有了充足的银钱,老太太许诺帮女儿出一份嫁妆,她再让女儿施恩这些丫头子,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

“底下配湖蓝色的三涧裙,您看如何?”善姐曾经偶然瞥过一次锦娘的图册,她见锦娘这样搭配过。

姑太太暗自点头,她不花一文就给女儿弄来个刺绣的高手,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女儿打扮的好,将来出去见人,若是被哪家富贵之人看上就好了。

只是她没想过她抢了蒋氏的人,蒋氏竟然那般翻脸无情,她的生辰,都不让女儿出去见贵客。老太太是她亲娘,但老太太早已不管事,也不怎么出门了,她客居于此,更无人请她,想到这里气闷极了。

便是穿了好衣裳,没法出门见客。

正想着,她又寻了几样不喜欢的点心,让人用盒子装了,去蒋氏那里走动。不曾想,走到门口,见到两位少年一齐过来,大一点的少年,身材颀长,相貌俊美,锦袍紫金冠,天生一 棢 站 : ? ? ? . ? ?? ? ? . ? ? ?股富贵之气,另一个还小一些的少年,竟然更风流俊俏。

原来这二位都是蒋氏娘家侄儿,姑太太想着蒋家一门官宦,富贵极了,心中一动。

[24]危机的降临(含入v通知)

“延哥儿,羡哥儿,你们俩个猢狲今日怎么来了?”蒋氏和娘家的关系很好,见到娘家侄儿都欢喜的很。

蒋延笑道:“回姑母的话,太太让我们俩送中秋的节礼过来,正好侄儿和羡弟一起来看看姑母。”

蒋延曾祖父曾任参知政事,祖父恩荫太常寺太祝,父亲也是靠着祖上余荫在闽中任学官,虽说如今一代不如一代,但蒋延是长房长子,未来族长,自然是不容小觑。至于蒋羡的祖父早亡,其父早年被长房养着,故而蒋羡和蒋延堂兄弟关系最亲厚。

如今蒋羡祖父母皆过世,父亲又远在闽中,所以他母亲打发他来送节礼。

蒋氏又问蒋延蒋羡哥俩的母亲如何,都说很好,正说着,见姑太太过来了,她眼皮一动,只笑道:“姑太太怎么过来了?”

“我有几样细点,吃着味儿不错,特地给嫂子送来,不曾想嫂子这里有客呢。”姑太太正打量着蒋家来的兄弟。

都是有女儿的人,蒋氏何尝不知晓这姑太太心中所想,若是之前,两边倒是相配,梅盼儿的爹好歹是进士。可如今梅姑父任上犯错都已经辞官了,姑太太家里穷的叮当响,老太太之前在姑太太出嫁时就陪送了两万贯的嫁妆出去,回来却连衣裳都不齐备,可见哪里还有什么嫁妆。

蒋家大房虽然如今未有官员出仕,却是极其殷实的人家。

再有,她和姑太太不和,也不愿意自家侄儿和姑太太的女儿扯上什么干系,故而只是笑道:“延哥儿,羡哥儿,你们给姑太太请安。”

蒋家兄弟立时又给姑太太请安,姑太太连忙赞叹:“果真好相貌。”又立时问他们年纪,得知蒋延今年十三岁,蒋羡今年十岁,当即夸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