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身上又是怎么湿的?下午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金鳞怪病要怎么治?

师姐……

正出神的时候,灶上的水烧开了。

片刻后,李进提着热水走到东次间门外,低声道:“师姐,热水我拎过来了。”

里头没有声音传出。

那位颜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进等了一会,到底是不敢进去,便道:“师姐,热水我就放在门口。”

只是转身走了两步后,他还是放心不下,便又转回身道:“师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唤我。”

却这会,医馆外又有人敲门,李进以为是陈玉娘托人来问的,便赶紧过去应声开门。

却不想,门外站着的是梁五和梁六,二人身上同样都带着肃杀之气。

李进暗暗倒抽一口凉气,今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

此时,东次间内,林师师开始收针,颜鹤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所有的疲惫,狂躁,以及说不出的痛苦,都在她的银针?*? 下一一消失,他甚至觉得自己那颗冷硬的心,都添上了几分柔软。

林师师:“这次算是控制得及时,并未留下新的隐患,下次若是再遇到此等情况,我又不在身旁的话,公子即便要出手,非不得已,不可像今日这般。”

颜鹤却道:“有件事,颜某不得不提醒姑娘。即便术阵里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但今日姑娘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惊艳。即便是我,亦不敢保证,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今日之事。”

林师师点头:“精通术阵的人,只要去那条巷子仔细查看,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兴许还能看出今日破阵,不像公子往日的作风,由此自然就能猜出,今日公子身边多了一名精通术阵之人。”

颜鹤:“没错,所以那些危险,早晚会找上姑娘的。”

林师师:“我明白,多谢公子提醒。”

他没再问她是怎么精通术阵的,她也不作任何解释。

两人此时此番交谈,并非是面对面,而是错开的。一人坐在床上,面对着房门,一人站在桌旁,面对房间里的柜子。

于是颜鹤看着她,也只能看到她的侧颜:“姑娘……当真不考虑留在观水园?”

在他身边,他至少能时刻护住。

然而不出所料,他看到她摇头,依旧是连解释都不给一句。

颜鹤看着她,良久,心里终是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愿,他亦不想勉强。

然后他垂目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再又抬起眼看向她:“今日之护心结,姑娘可否再赠颜某一条?”

林师师正擦拭银针,闻言便转头看了他一眼,才道:“护心结,那个……过了一日,就无用了。公子就算是系在手上,也起不了护心之用。再说我亦不能时刻跟在公子身边,不是特定的时机,此护心结对公子而言,其实是无用的。”

那是她用灵气浸染后的丝线,就是当时当刻的效用最大,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便会自行散去。

颜鹤站起身,将已经湿透的上衣重新穿上,然后才转过身看着她道:“有无作用,颜某自知,愿不愿送,端是看姑娘之意。”

林师师收好银针:“既如此,那公子下次过来时,我再给公子系一条便是。”

今晚,她的灵气已经用完了。

颜鹤认真地看着她:“那就有劳姑娘,一言为定。”

林师师点头,打算去拿热水,却刚一出去,就看到候在外头的梁五和梁六。

看到林师师出来后,梁五赶紧问:“林大夫,公子他如何了?”

林师师干脆让他们提起水壶,再转身指了指房间里的面盆和棉巾,道了句“公子自便”,便出去了。

颜鹤也没有留,她的裙摆和鞋子都已经湿了,是因为先顾着他,所以才一直没去换。春末的夜里,又下着雨,再耽搁下去,肯定会着凉的。

……

林师师回到家的时候,陈玉娘已经打算让玉桂去医馆看一看,瞧着她回来后,终于松了口气:“怎么这般晚,身上怎么还湿成这样!快进来,厨房的热水一直烧着,你先去泡个澡。”

“傍晚时候来了个病人,加上一直下雨,就耽搁了些时候。”

林师师简单说了两句,便去厨房提热水了,陈玉娘伤还未全好,帮不上忙,哄了妞妞上床睡下后,就来到林师师的房间里等她。

约一刻钟后,林师师进了房间,看到陈玉娘在,便问:“嫂子有事?”

陈玉娘让她过来,一边给她擦着头发,一边道:“饭菜又给你热了一遍,擦干头发再吃。”

林师师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嘴上应了声,心里则慢慢复盘今日之事。

白府的术阵,雨巷的术阵,颜鹤体内的奇诡邪气,金鳞怪病……此界的另外一面,正在她面前慢慢掀开。

屋里安静了一会,陈玉娘又道:“今儿,老太太和二婶都过来看我了。”

林师师靠在熏笼上,有些懒懒地开口:“应当的。”

瞧她这话说的,好似根本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但陈玉娘知道林师师不是那个意思,不由笑了笑,仔细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老太太和二婶的态度确实是变了许多,都是托了你的福。”

林师师斜着眼睛看她:“嗯?”

陈玉娘被林师师这么看着,不禁有些窘迫,有时候她真觉得师师的眼神,似乎能看到人的内心去,只是她又适时地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