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张口,声音很低:“太子!?”

林师师:“嗯。”

未成气候的天子之气,只可能出现在太子身上,并且还得是在太子之位多年才能养得出来。她记得南宫景同她闲聊时曾提到过,先帝十多年前就立了太子,而太子是四五年前忽然薨逝的。

此人至少在太子之位坐了十年,足够养出一丝丝天子之气了。

颜鹤的声音有些僵硬:“他还活着?!”

林师师轻轻叹了口气:“活不了了,但他这样,想死也不容易。”

颜鹤:“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林师师:“和刚刚那两具尸体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他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直接用禁制术,将邪气封入他体内,然后再又加上一层又一层的禁制术,所以他身上的邪气才能控制得住。”

此人身上的禁制术,不下于百道。

而且每一?*? 道禁制术都有牵制,只要错一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过……林师师凝目看了一会,遂发现这肉山上的禁制,已经自行解开了一部分。她想起刚刚在青铜门外,那守门的玄衣卫说,从五天前开始,此人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难道是禁制一步一步解开的原因?

颜鹤将手放在镇邪剑上,满脸复杂地看着前面:“最后一份尸块,是用太子来存放?!”

林师师沉默了一会,才道:“天子之气,加上禁制术,确实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封住尸块。”

心脏尸块,所以那“咚咚咚……”的声音,其实是心跳声,是长生的声音,

颜鹤转过脸:“为何特意送到镇邪司?”

林师师摇头,只是想了想,又道:“可能……原先那心脏尸块的封印,非一般人能解开,当时谢锦书需要你照着他预设的时间来净化邪气,淬炼身体,所以他才提前准备好,送到你跟前。”

当时的谢锦书,应是没算到她也会过来,不过眼下即便是她在,净化尸块,也必须由颜掌令来完成。

有意外,但这步棋,最终还是落到了谢锦书预设好的位置。

除非,她不再让颜鹤净化尸块,但如果她自己直接回收这尸块邪气的话,她的灵海无法吸收这等异化的力量,即便将颜鹤的星光之力一同收回,这中间少了因果链,也很难进行融合。

不过,谢锦书唯一没算到的是

林师师看向颜鹤,只见他浑身杀气,他身上的镇邪剑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鸣音。

256 ? 第 256 章

◎每个人,都放在棋盘上仔仔细细琢磨过,并未有错,都在掌控中。◎

颜鹤将手握在镇邪剑上, 朝那座“肉山”走近几步。

铁链忽的又抖动了几下,发出哗啦的声响,沉重的呼吸声再次充斥整间牢房, 同时还伴随着一些古怪的音节。几个月前, 还勉强听得清“他”偶尔发出的单个音节, 但现在, 已经完全辨不出那究竟是无意识的声音, 还是“他”真的想要表达什么。

殿下?!

颜鹤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肉山”。

这世间有奇诡邪物, 唐国境内有北黎余孽, 周围还有各怀心思的小国。危险从未少过,所以先帝当年对太子的保护, 不曾有丝毫马虎, 不仅安排了高阶武境的护卫, 也安排了术师。

但那些名单有一大半是秘密,故他并不清楚太子身边的人具体都有谁,他只是知道术师的名单, 是寿王提供的。

太子出事后,太子身边的人自是都陪葬了。那时候他也才刚刚接手镇邪司, 宫里的事, 只要和邪物无关,他便不会, 也不能有过多关心和过问。

当年宫里传出的消息,太子是得了急病,他记得当时寿王因会医术,频繁入宫, 但最终也无力回天。

又是寿王!

先帝和太子当年那般信任寿王, 连他亦是……

良久, 颜鹤开口:“三个多月前,我还能听清他喊过我的名字,是不是证明,他的神智一直都在,只是口不能言?”

林师师:“被心脏尸块邪气侵染三年多,他的躯体已完全异化,神智即便还有残留,也是不多了。”

颜鹤:“有没有法子,让他清醒过来?”

林师师沉默了一会才道:“将他身上的尸块邪气净化,或许有一线希望可让他的神智恢复。但是,他三年多不吃不喝,却依旧活着,就是因为有尸块邪气为他续命,如果将尸块邪气从他身上剥离干净,他的生命定是马上就消失。所以他神智清醒的那一刻,也就是他真正解脱之时,即便是我,到时最多也仅能留他片刻。”

颜鹤:“若真能恢复片刻清醒,那便可一试。”

他有太多话想问,他相信太子同样有很多话想交待,否则之前,太子不会那般喊他的名字。而且如今宫里……

林师师接着道:“现在不行。”

颜鹤一怔,转过脸,略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林师师:“你刚刚净化完永夜城的头颅尸块,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颜鹤:“我已经……”

林师师打断他的话:“其二,你体内的傀儡母线还未被完全压制,一旦你将心脏尸块邪气净化,等同于你炼体完成,届时谢锦书马上会通过傀儡母线控制你,然后进行夺舍。”

颜鹤:“……”

林师师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你别冲动,眼下这般情况,谢锦书应是比你还要着急。越是这个时候,你越需要稳住,否则就会落入他的圈套,遂了他的意。”

颜鹤垂眸看着她,身上的紧绷感慢慢收起,片刻后,他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顶多半个月,他定会稳住傀儡母线,不过,他直觉谢锦书那边应不会给他这么多时间,寿王也不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实际上今早死的那两皇城司的士兵,就已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