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令的脸色不大好。

这是和林副使吵架了吗?

不过林副使瞧着倒是与往常无异。

颜鹤下意识的要朝林师师伸手,只是他的手刚一抬,就顿住了,便又落下,然后转身看向梁六:“何事?”

梁六回过神,这才赶紧道:“掌令,今日一早,两名皇城司的士兵死在寿王府门口。”

颜鹤一下站住:“谁做的?寿王府里的人可有受伤?”

梁六摇头:“王府里没人受伤,目前也没找到凶手,京城府衙和城防司的人都去了,初看什么都没看出来。”

颜鹤:“尸体呢?送去府衙了?”

梁六:“不是,尸体被送到镇邪司这边了,就在里头呢。”

颜鹤:“送到这?”

梁六:“死状诡异,府衙和城防司的人都看不出端倪,他们也不愿沾上寿王府的事,就说是邪祟杀人,于是将这事丢给镇邪司了。”

254 ? 第 254 章

◎“猜到又如何,本就没想瞒着,这个时候,大家下的基本都是明棋了。”◎

两名士兵都是被一剑贯穿心脏, 当场毙命的,但奇怪的是,此时两具尸体都呈膨胀状, 且四肢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蓝黑色, 并已开始腐烂。

颜鹤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后, 看向旁边的老仵作:“死因?”

钱仵作在镇邪司干了有三十年, 什么离奇的尸体都见过, 如这般诡异的, 绝对能排得上他平生所见前三。

钱仵作一边给尸体盖上布, 一边道:“回掌令,此二人皆死于这道贯穿心脏的剑伤。膨胀的尸状和皮肤呈现出的颜色, 应是死后尸体被邪气侵染所至, 至于是何种邪气……目前尚未得知, 不过这贯穿伤,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只是属下对剑招不熟, 不敢妄下定论。”

颜鹤:“一剑穿心,伤口细薄干净, 是墨影惯用的杀招, 洛水县白府出事那日,墨影的杀手进入白府, 死在他们剑下的人多是此等伤口。”

钱仵作恍悟点头:“白府那几个死在墨影剑下的人,身上的致命伤确实和此二人身上的伤一模一样。”

颜鹤沉吟一会,再问:“你确定他们是死之后,才被邪气侵染?不是死之前?”

钱仵作点头, 又将尸体上的盖布掀开:“若是死之前就被邪气侵染, 就不会流这么多血, 此等邪气会冻住血液,掌令请看,此二人四肢呈现出的蓝黑色,其实是皮下血管爆开后,血液在极短时间内凝固所至。而且这两具尸体,他们身上除了剑伤,再无别的伤口。”

颜鹤:“哪来的邪气?”

候在一旁的梁六道:“今日并未收到帝京内有邪物出现的消息,寿王府周围,昨晚巡夜的玄衣卫亦未发现异常。”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师师开口:“尸体上的邪气是人为灌入,不是邪物所致。”

颜鹤等人皆看向林师师,林师师上前两步,钱仵作忙欠身让开。

“这两具尸体被人下了禁制术,强行将邪气锁在尸体内,使得尸体在短时间内出现可怕的异变。”说话间,她抬手捏了几个指印,片刻就解了其中一个尸体上的禁制,随即一团诡异的邪气,张牙舞爪的从尸体身上飘起。林师师的灵气从指尖弹出的同时,一道璀璨的星光亦从颜鹤掌心涌出,瞬间就将那团邪气净化。

梁五等人一惊之后,再看向那具尸体,只见其四肢上那等诡异的蓝黑之色已经消失,就连那膨胀的尸状也在以眼见的速度慢慢缩小,片刻后就恢复成了正常尸体应有的模样。

钱仵作心里叹服,很是激动地看着林师师,很想偷师,拜师也行!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梁五和梁六脸色顿时一变,强忍住才没发出作呕的声音。

是尸臭,直冲脑门的尸臭几乎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林师师也被吓一跳,她刚刚只是琢磨着怎么解那禁制,亦做好准备怎么控制住邪气,却忘了,这禁制一解,尸体腐烂后的味道就会跟着散出。

这种被邪气侵染后的尸体,其尸臭不仅更加可怕,且本身就带着轻微的毒性。此等情况,镇邪司自是更熟悉,晓得怎么处理。

颜鹤立马转身抓住林师师的手,带她出去,随后声音从外传进来:“把尸体看好。”

钱仵作慌忙应下:“是。”

……

憋着气快步出了停尸房,又往前走了数丈远后,颜鹤才看向林师师:“刚刚有没有憋住气?没事吧?”

林师师摇头,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手,颜鹤看着她抿了抿唇,才有些不甘不愿地松开自己的手。

林师师看着他道:“皇城司的人在寿王府门前被杀,应当不是小事。”

颜鹤点头:“特意将邪气灌入尸体,装成是被邪物所杀的模样,就是想将镇邪司拉入局中。墨影的剑伤,不是只有我能看得出,府衙的捕头,城防司的武官都能看出端倪,但这些人却都避开了。”

外面的人都已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漩涡,他和寿王之间,必有一伤。这个时候,谁靠上来谁遭殃。

而此事的主谋自是清楚,此等手段镇邪司的人即便看不出来,但定是瞒不过林师师。所以对方根本不在意这个局能不能做得严丝合缝,只要有用就行。

皇城司是天子亲兵,在这等情况下杀了皇城司的人,等于是对着皇帝的脸直接抽了一个耳光,而且还是当众抽的。

无论是不是寿王的人做的,镇邪司都得将凶手找出来。如果找不到凶手,那镇邪司只能将这件事按到寿王头上。

正好,年初时,白府的尸块诡事就有墨影的杀手参与其中,且白府又扯出了永安侯府,而永安侯府扯到了谁?颜掌令手里握着多少线索?不相干的人自是不清楚,但,曾经和永安侯合作过的人,必是知晓一二的。

譬如,北黎暗使,以及谢锦书。

颜鹤心里冷笑,此人是真的急了,事情做得越来越粗糙。

……

与此同时,谢锦书裹着件厚厚披风,抱着手炉,看着远处镇邪司的一角:“手段粗糙些有甚关系,能牵制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