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师只觉得这话里有话,正要问,谢锦书却先她一步,接着问:“婚期可是定了?日期若是最近的话,为师可以待你完婚后再离开?”

林师师摇头:“日期初定在明年春。”

谢锦书想了想:“明年春,我这边若是顺利的话,明年立春之前便会回来,只是他日再见,便不再是这张脸了。”

林师师看着他,略有不解:“师尊的解困之法,可是另寻一合适的身体?”

谢锦书轻轻点头,又是一叹:“和你不一样,此界有你分化的仙气,无论是星光之力还是尸块邪气,都已被这片天地接受,只要你不触犯界律法则,此界便可容你。但为师是强行闯入,故我为异界之魂,夺舍虽易,但少有身躯可容我之元神,只能去寻属于我的机缘。”

林师师:“原来如此。”

难怪她不曾出现过此等问题,但她又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好似有什么在心里一闪而过。

谢锦书看了她一眼,又拿起那颗杏子,接着道:“今日你过来,当不是只为送这杏子,可是有别的事?”

林师师便道:“确实是有一事想请教师尊。”

谢锦书:“何事?”

林师师:“昨夜,帝京多地出现了梦魇术,覆盖范围极广,就连我住的长青街,也有梦魇经过。不知此事,师尊可知道?”

谢锦书:“我猜你应就是为此事而来。”

林师师还真有些意外他这么说,便问:“师尊知道?”

谢锦书点头:“昨晚书院内亦有梦魇来过,书院内有多名学子入梦。”

林师师:“居然连书院这边也……那师尊可知是何人所为?”

谢锦书摇头,然后看着她道:“此事,应当没有真正的幕后之人。”

林师师:“……什么?”

谢锦书:“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昨晚之事并非人为,而是帝京出现了导致梦魇的邪气,故而虽梦魇覆盖的范围那么广泛,但你并未感觉到恶意的存在。”

林师师有些愣住,好一会才道:“导致梦魇的邪气?师尊的意思,是第六份尸块出现了,就在帝京?”

谢锦书点头。

林师师:“可,昨晚的梦魇,若真是尸块邪气所至,我不可能没有察觉,颜掌令的星光之力亦不可能没有感应。”

谢锦书:“师师,最后那两份尸块,和之前的五份都不一样,自然不可用之前的经验去做判断,你可知,最后两份尸块是什么?”

林师师:“头颅,和心脏。”

谢锦书:“前面五份尸块是四肢和躯干,其蕴养出来的邪气,都是可滋生出奇诡邪物,以及致人身患重病,总结起来,这都是作用在身。而头颅和心脏则不同,据北黎大祭司留下的传说所记,最终心脏现世后,他便可复活得长生。”

林师师沉吟片刻,然后开口:“长生,说明作用的是寿元,那头颅,作用的是……”

谢锦书:“神魂,对凡人而言,影响神魂,最近之道,便是梦。”

林师师:“师尊,确定吗?”

谢锦书:“确不确定,你等一段时间就知道了。为师若没猜错的话,此梦魇的作用定会越来越强,入梦者会越来越多,入梦的时间会越来越长,至于最终会走向何种结局,我却不知,此举毕竟不是人为,不是真正的梦魇之术。不过,既然镇邪司掌令身负灭邪之责,那答案兴许就在他身上。”

林师师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问:“师尊为何对尸块邪气这般了解?”

谢锦书:“毕竟我同北黎那边的关系密切,而这些尸块,是他们送过来的。”

林师师:“那师尊可知,此头颅的下落?”

谢锦书摇头:“当年那位北黎大祭司确实留下了七份尸块的具体地点,但是百余年的时间过去,战争,逃亡,他们的很多东西都遗失了,其中就包括最后两份尸块的下落。”

……

从书院出来后,走在西市的街头时,林师师还在消化谢锦书告诉她的那些事。

她感觉谢锦书并未说谎,但话也没有说全,应是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一个月后,他将离开帝京。

他的身躯快盛不住元神了,此事确实是真的,她能看得出来。但离开帝京,西行寻找机缘,她无法判断此事是真是假。

还有第六份尸块……昨晚她确实隐约觉得像是尸块邪气,但又不是很确定,因为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不过她确实没想过,头颅尸块的邪气表现,会和之前那五份尸块邪气不一样。

若真如谢锦书所说,梦魇作用会越来越强,那入梦者迟早会被困在梦境中。欲破梦境,需入其境中,倘若到时真有那么多人入梦不得出,如何一一破之?这座帝都,足足有数百万人,即便只有一成人入梦,她和颜鹤,再加上镇邪司上下,也难以照顾得过来。

梦,不同于现实,无法用现实之法。

谢锦书刚刚说,既然镇邪司掌令身负灭邪之责,那答案兴许就在他身上。

他并不吝于告诉她关于梦魇术的种种特点,却又好似意有所指?

“姑娘,这几个坛子都要吗?”

正有些出神的时候,店主的话将她拉了回来,林师师看着跟前那五个大圆肚的酒坛子,点了点头:“是,就要这五个,麻烦帮我送到家里。”

“好咧,我下午就让人给您过去,您看看需不需要别的什么?我一起给你送。”

林师师摇头,付了钱,便出了店,只是刚要上马车前,旁突然过来一个人。王亭赶紧往林师师跟前一站,随后才发现那找过来的人是乔装的玄衣卫。

王亭:“何事?”

玄衣卫:“梁大人传讯,找林副使,急。”

林师师:“找我?何事?”

早上出门前,她已经找人传话过去,今日她不去镇邪司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