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淡淡道：“宗门几位长老知道我找到卜仙石, 欲夺取，那时候刚把你送走, 他们就找了过来。”

很是简单的一句话, 却已道出当时的万分凶险。

林师师听得有些愣住，心里甚至有些无措。

当时师尊为了启动卜仙石, 祭出寿元，而那一刻，亦是师尊处于虚弱之中，若是那个时候碰上几位来意不善的宗门长老, 必是凶多吉少！

所以, 师尊是

此时月光黯淡, 但却能看清她目中蕴着一层水光，谢锦书笑了笑，淡淡道：“幸好当时界门还未关，为师便在最后一刻逃入界门。”

他说得淡然，好似无关己身。

林师师：“那……”

当时师尊祭出寿元，启动卜仙石的时候，也将卜仙石上的仙力护住她的元神，如此她才能在穿越界门的时候，元神得以避开界律法则的惩罚。而师尊自己却没有卜仙石的仙力护住元神，那穿越界门的时候……

谢锦书似知道她想什么，便微微点头：“元神受损，所以到了这一界后，无法夺舍，好在寻了一段时间，找到一刚刚夭折的幼儿。此幼儿之躯可容我的元神，故这才活了下来。”

但是他的元神和这个身躯，并没能达到完美的契合，因此自小身体就不好，活不长久。

林师师有些怔怔地看着谢锦书，好一会，才低声问：“师尊元神里的那些杂乱之气是……”

“是死灵气。”谢锦书倒没有瞒她，“就是尸块上的邪气，因它来自你的仙力，所以才能对我有用。将邪气以混元之法炼化成死灵气后，可加强我的元神和这个身躯的融合，否则五年前，这个身体就盛不住我元神了。”

林师师甚是诧异，她想了想，又道：“五年前，镇邪司的颜掌令第一次净化尸块灭邪，那师尊……”

谢锦书：“没错，为师当时在场，吸收了一部分尸块邪气后才离开。”

林师师：“后第二次？”

谢锦书：“同样在。”

林师师：“第三次，洛水县。”

谢锦书这才轻轻摇头：“原本那洛水县的尸体应是一个月后才能现世，可你的出现，使得时间提前，计划也都被打乱，我没来得及过去。”

林师师：“所以，师尊也在找尸块？”

谢锦书微微点头：“为师到了这一界后，发现此界有你的气息，但却一直未能寻到你。我曾以为你穿越界门后，即将到达这一界的时候，遭遇了不幸……所以百年前，本不属于这里的力量才会从天而降。”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当时还以为，是他将她送上了死路。

每个人穿越界门后，时间都会有偏差，因此虽他们在修仙界时，是前后脚穿越的界门，但到达这里后的时间却不一样。

林师师：“是否只要有足够的尸块邪气，师尊便能活下去？”

蕴养元神，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取天材地宝，二是自己修炼。但修炼元神的前提是，元神必须先有身体来承接。

谢锦书摇头：“元神无法和身体融合统一，再多法子，也只是权宜之计。为师寻那尸块邪气，将其炼化成死灵气养着这个身躯，不过是为多争取些时间。”

唯有将元神蕴养好后，才能谈真正活着。他现在，其实就是踩在死亡线上，若是这个身体再承接不住他的元神，元神离体后，又找不到下一个舍的话，界律法则很快就会发现他，从而降下惩罚！

林师师一时间，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若非是为了她，师尊就不会……

谢锦书看着她，轻轻一笑：“你无需感到愧疚，对修仙者而言，修行路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可看做是机缘。此一事，此一行，是你的机缘，亦是为师的机缘，未到终点，你我都不知终点有什么。”

林师师垂下眼：“是。”

薄雾一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给那张白皙秀美的脸添了几分朦胧，容貌不一样了，但性格还是一样的安静。

谢锦书看着她道：“唯想不到的是，你我师徒还能有再见之日。”

林师师微微点头，她亦是不敢相信。

谢锦书：“你来此，多长时间了？”

林师师：“三月余。”

谢锦书：“难怪之前一直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已经……”

林师师抬起眼：“师尊在此多年，又暗中寻找尸块，可是已经参与到这里的势力当中？”

谢锦书摇头：“他们几方各有倚仗，亦各有目的，我并不属他们任何一边，只是借此机会，与之周旋，从中获利罢了。”

他说到这，就停下看着她，表情略带几分不赞同。

林师师：“师尊想说什么？”

谢锦书轻轻叹了口气：“你才刚来几个月，就选择站边，还接了镇邪司副使这样的身份，虽这样的身份给了你便利，但依你的性子，以后你很可能会受此限制。”

林师师：“当时没考虑过这些，不过眼下还未有此困扰，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可随时辞去这个身份。”

谢锦书只是看着她，片刻后摇了摇头，却也不再说什么。

夜渐深，周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两人站在此处说话已有一会，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正好子时。

林师师转头，看了那院墙一眼，今晚她本是想进去查探的，但现在……

谢锦书：“你可知这桔园纸坊背后是谁？”

林师师：“寿王府。”

谢锦书点头：“这个地方牵扯的人太多，寿王府和镇邪司的关系本就不一般，说得直接点，便是这纸坊和那位颜掌令，也有关系。若是此处真出什么问题，你可确定，那位掌令会是什么态度？”

林师师想了想，才道：“此处若真出什么问题，颜掌令应不会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