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师亦在一旁坐下,手指落在陈将军的脉搏上。

颜鹤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书房内很静,外面的下人也早被交待过了,没有往这边靠近。

片刻后,林师师收回手,看着陈泰国道:“陈将军的病症尚轻,吃上一个月的药,应当就能痊愈。”

如果她用灵气针灸为他诊治,三天内便能治好。但过来之前,颜掌令却特意交代,若是药汤可治,希望她别用针灸。

林师师应下了,既是出来公干,自是不会违逆上峰的意愿。

而且,如今颜掌令体内的邪气已足以补充她灵海里的灵气,其余的病患,只要能治愈,无论快慢,都能反哺给她,逐一修补她灵海内的裂缝。

陈泰国听到这话,却有些不大相信:“林副使可知,陈某患的是什么病?”

林师师:“金鳞病,患病已三月有余,一个月前开始发作,并且身上显现鳞纹。病症发作时将军会感到胸口绞痛,手脚无力,严重时将军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病症发作的时间多在早上卯时,和夜里子时,每次发作持续的时间约半个时辰,服用玄清丸的话,可缓解七八分。”

陈泰国哑然,要不是他从未同任何人说过,自己发病时的具体情况,他当真会怀疑,林师师是不是在这之前,就已经自别人那打听过了。

患金鳞病的人不少,但每个人病症发作时的情况还是各有不同,特别是时间,每个人都不一样。

好一会,陈泰国才问:“能治愈?”

若非人是颜掌令带过来的,他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骗子。金鳞病无法根治,这几乎已成了共识,但此时,眼前这姑娘却说能治愈,而且说得很简单,好似这只是普通的常见病。

林师师点头:“照方吃药就行。”

这书房内本就有纸和笔,她示意了一下是否可用,得了许可后,便走过去开始写药方。其实就是化邪方,只不过她根据陈泰国的具体情况,做了些细微的调整,如此药效的起效会更快些。

如果是用统一的化邪方,也同样是有效的,只是服药的时间就得更长一些。

林师师写好后,便将药方交给陈泰国:“若是一个月后,将军还未好,可以再找我。”

陈泰国看了看手里的药方,微微抬眉,看向颜鹤。

颜鹤道:“洛水县白府百余人皆患金鳞病,都是林副使治好的;玄衣卫内也有十八人,亦是林副使治愈的。现如今,镇邪司内还有数十名玄衣卫,正在服用林副使的药汤,将军尽可放心。”

陈泰国默了默,便笑了:“陈某自是信颜掌令的,这药方陈某亦是已有所耳闻,镇邪司能得林副使这般人才,实是大幸。”

颜鹤:“确实是颜某之幸。”

陈泰国便打量了颜鹤一眼:“掌令的身体,近来可好?”

他本就有意于和颜府结为亲家,故之前就打听过颜掌令的身体情况,虽了解的不够具体,但圣空老人同他保证过,颜鹤的身体虽有微恙,但于后代无碍,并且只要调理得当,活到四十是没问题的。

颜鹤点头:“多谢将军挂心,颜某很好。”

他亦清楚陈将军的言外之意,因此说话时表情有些冷,明显是不愿多提。

陈泰国倒是不在意颜鹤这等态度,如他一般,镇邪司掌令的身体情况,也是不能轻易让旁人知道的。即便是他,想打听也要绕着弯才行。不过虽目前他还不确定,圣空老人说得准不准,但如果他眼下这个病,一个月后真能痊愈的话,那就真的不用为颜掌令的身体担心了。

这门亲,还是可以结的。

陈泰国这便看向林师师:“辛苦林副使,请先去侧厅喝茶。一会后陈某还有几位身体有恙的手下会过来,也要麻烦林副使,一起给他们看看。”

只是他这话一落,颜鹤却道:“尸土一事,林副使亦已知晓,今日颜某带林副使前来,本就是为查清此事,将军无需避开她。”

陈泰国有些意外地看了颜掌令一眼,再又看了看林师师。

这位林副使,在颜掌令心里的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不过这是镇邪司内部的事,他不好置喙,既然颜掌令允许,那林副使留下亦无妨。

于是陈泰国便将尸土的情况道了出来,最开始,是在他书房内一盆茶花的花泥中发现尸土的。但那盆茶花他摆在书房内已有两年多,前面两年,一直没什么问题,尸土应该就是最近这半年内才出现的。

后查出,大概三个月前,书房的小厮因瞧着那盆茶花的叶有些发黄,便去找花农。花农给那盆茶花换了土,茶花果真就长好了,但没多久,陈将军就开始感觉到身体不适。

陈将军既然查到那盆花,自然也就查到了那个花农。但实际上花农也什么都不知道,给花盆换的土,用的是将军府花园里的土,并不是从外头挖来的。

于是陈将军又去花园里查看,果真在花园里找到了一些尸土,幸好份量不多,而且因为小花园那里比较偏,府内的人也很少往那边去,加上发现得及时,邪气才没有蔓延开来。

所以眼下患病的,也就陈将军,以及和陈将军走得近的那几位下属。

颜鹤:“那名花农呢?”

陈泰国点头:“关起来了,颜掌令要见他?”

颜鹤点头:“花园里的尸土,将军是怎么处理的?还有那盆海棠花,可还在?”

陈泰国:“花园里的尸土都挖出来了,和那盆海棠花一起,用镇邪司的丹符封存着。”

颜鹤表示要去看一看,陈泰国便领他们过去。小花园离书房并不远,片刻就走过去了,只是如今这花园里别说花了,连一叶草都没了,光秃秃的一片,地上的土都被翻了出来,晒得干裂。

陈泰国道:“知道这里藏有尸土后,我便命人将所有花草都清理了,泥土也全都换了新的,并且每日翻一遍,让阳光暴晒。”

这也是净化邪气的主要方法,尸土挖走后,其余的泥土也不能再种东西,至少要晒上三个月。

封存的尸土就放在在旁边,存在一个陶土圆缸内,盖着盖,上面贴着两道丹符。

林师师走过去看,丹符上蕴着星光之力,她能感觉到缸内确实有邪气,只是已经很淡了。再过一两个月,丹符上的星光之力就能将余下的邪气净化完。

之前一路进来,她发现将军府内没有任何术阵,弥漫在这府里的邪气,也同白府的情况不一样。这里的邪气很淡,而且也不够纯,不像是从人身上出来的,也不像是尸块上来的,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些尸土。

林师师看向颜鹤:“这些尸土应是有人从外面运进来的,花园内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尸土。”

陈泰国一边命人去提那名花农过来,一边道:“此事我亦查过,但那名花农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花园里的泥土,包括之前的那些花草,都是四五年之前就种下的,这期间都没有修整过,也没有添过新的花草。”

正说着,那名花农就被带了过来,林师师抬起眼,却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另一边走过一个人影,她便转过脸:“那是谁?”

陈泰国往那边看了一眼:“哦,那位是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