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布尔做了不下三十次心理建设,要不是想到沈铎可能已经开始用道具尝试破门了,他真的很难狠下心大声召唤出那件道具:“尊敬的雪璃殿下,您狂热的虔诚的信徒埃布尔在此召唤,渴求殿下您的指引!”
一只鲜艳的花花绿绿的小链子从埃布尔身上飞出,链子上坠着的蝴蝶绽放出五彩琉璃的光芒,一道细细的声音从中喝问:“信徒,为何不称呼本殿的全名!”
“因为……”
埃布尔还未说完,就听到小蝴蝶尖叫起来,“你比上次还要丑陋!”
小花蝴蝶就像一个人一样,踉跄几步站立不稳,如同遭受到巨大打击,扶住了镜子,“本殿竟会沦落至此,这就是孤独一蝶拯救苍生的代价,无事,无碍,一切都让本殿承受即可,不要牵连那些无辜……”
小花蝶如此碎碎念,埃布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亚伯见他如此狂躁的人,竟然生生听完了,就知道之前肯定因为打断被惩罚过。
“丑陋的信徒,称呼本殿的全名,本殿便会仁慈地给予你救世光芒!”
“好的殿下!”
埃布尔深吸一口气,大声念诵出它的全名,“尊敬的莹殇梦冰蝶雪璃魅……”念到一半忽然卡壳,埃布尔大急:“殿下,稍等我,我有些紧张呃啊!”“刺啦”一道七彩闪电劈中了埃布尔,亚伯听着他的惨叫和求饶,心中又是侥幸又是肉痛。
肉痛的是,这件名为【无尽之扉】的S级道具,是拥有自己的编号的,这意味着它与神明创世的上古神话关联,它的古老连同它的尊贵,在逃生游戏都是少有的存在。
他既为无法拥有它而肉痛。
又因为它的胡搅蛮缠而侥幸。
亲眼见证之后,才知道创世神话中拥有编号的这些极品道具,珍贵就珍贵在它们的“活性”和“灵性”,可也正因为此,这些道具发展出了各自的性格,其中有一些,甚至可以说到了变态的程度。
如非能力和精神都在极佳状态的玩家,是根本把控不住的。
听说这件【无尽之扉】,就有自己的强烈癖好。
听说它是被一位身姿优美、气质高雅的神女创造出来的。神女踏水过莲,惊飞群蝶,一只落在最后的小蝶被水湿透翅膀,飘飘然落于水中,小蝶望见神女涟漪般荡开的容颜,她的声音宛如天籁,“想打开这道水之帘幕,走到我身边来吗?”
它颤巍巍抖动翅膀,下一秒,沉重的水幕便一分为二。
这便是【无尽之扉】,能将所有阻隔化为门,能开启所有门扉的活性道具。
因为见过神女真容,所以它变成了一只颜狗,在所有道具中,算是最看重颜值的。听说它从不用五雷轰顶来惩罚人,因为觉得雷鸣太喧哗而黑雷滚滚太丑陋,所以刚才惩罚埃布尔都是七彩炫目华丽丽的闪电。
因为是蝶,所以更为亲近上生肖中的蝴蝶。
还因为这诡异的任意门能力,它能在空气中化出一道门来,去往各地,因此也能直通玩家的梦境。性情恶劣又相当记仇的它会专门记住那些说自己不好看的人,到了夜里就把他们变成丑八怪放在舞台上供万人嗤笑……
不过也有人说,这些都是神话故事专门编来哄人的。
其实【无尽之扉】和其他变态道具一样,都是变态的道具成了精,变态的本质还是变态。
孰是孰非,亚伯也无从判断,都是到处听来的。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无尽之扉】的实力,想到接下来埃布尔要如何使用它,他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无尽之扉】在惩罚过埃布尔之后,便遵照和他的契约,释放了能力,只见眼前光洁的镜面慢慢一分为二,埃布尔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这小道具嗯了一声,四处乱嗅,“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香味,好香啊……”
“殿下,还请您快快施法呃啊!”
“无礼之徒,险些忘记要将你变身!”
埃布尔心中大喊一声糟糕,拔腿就要逃跑,却被按住华丽丽施展法术,在一堆乱光闪烁中,亚伯震惊地看到,埃布尔变成了一个……
“人妖!”
那小花蝴蝶洋洋得意,“住嘴!凡人。这已是我所能改造的极限,知道改造这个丑陋的男人有多难吗?”
亚伯震惊地看着埃布尔,后者扭捏无比,扯住裙子盖住他旺盛的腿毛,大声喧哗道:“这不是我,不是我!”
亚伯:“这……这就是使用后的……副作用吗?”
埃布尔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尽之扉】在使用时,会将使用者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装扮,它总是将自己打扮成羞耻的人妖,可耻至极,可耻至极!他以为这次拿下比赛足够顺利,就可以不用它出场,没想到竟然会在侍者和直播前变成这样!
埃布尔和亚伯都没注意到,【无尽之扉】飘到了镜子边,想要透过镜面看到外界。
那异样的、格外亲切和好闻的香气,就是从对面飘过来的……
……
沈铎翻出道具【蝶母和其族群的善意】时,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发觉并没什么用处后,便将它丢在了一边。
于是也没有看到道具上微微荡开的星芒。
眼前忽然变得明亮。
不同于头顶太阳的炽烈,那是一种很自然的灯光,沈铎抬起头来,看到原本倒映出他身影的镜子忽然变幻。
“还是之前的老一套。”他看着镜子中老去的他心想。
这并不能影响他什么,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唯有自己的存在才是真实。
无论他的注意力多么涣散,他的神跑到多远,原地都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他能拉住自己,这是他存在的根本。
沈铎不会分不清。
游戏也不会影响他。
似乎知道这样对他无法造成伤害,那镜面又狡猾地变了,【镜面时光屋会找出你最恐惧的那段时光!】
最恐惧的时光?
沈铎回忆着,他会害怕什么呢……难道是小时候多动症,被带去看医生?
还是很早很早以前,妈妈去世……但那时候太小了,他都记不清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那镜子似乎非常笃定地一变,明晃晃投射出活灵活现的场景。沈铎看到熟悉教室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卷了边的课程表,忘记擦去的值日表,无数学生像静止的森林,被人遗忘在世界小小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