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滢滢忍住眼眶中的酸涩,她纤细的手腕,搭在殷羡之的手掌上。

“殷大哥,我会帮你的。”

李凌萱欢喜道:“太好了。待我们离开,定然会好生报答你的。”

元滢滢不要报答,她只有一个期盼,要殷羡之带上她一起走。

元滢滢并非想要攀附上殷羡之,只是待他们走后,若是东窗事发,月娘盛怒之下,打死元滢滢出气,也是可能的。

她想要活命,就不能继续留在花楼里。

元滢滢没有注意,几人脸色微变,她被殷羡之的一声“好”,安抚了慌乱的心。

没有人知道,元滢滢是如何耗费功夫,才能支开看守,带着殷羡之在深夜离开的。他们抢走了马厩里的两匹小马,元滢滢同殷羡之、李凌萱共乘一骑。

花楼里的人,很快发现了殷羡之他们不见了。身后有骏马追来的声音,李凌萱紧张的大哭。身娇体贵的她,只觉得花楼的日子是噩梦,若是被捉回去,不知还要吃什么苦头。元滢滢坐在李凌萱的身后,便伸出手想要安抚她。

但伸出的手被打开,大力推来,元滢滢的身子后倾,她重重地跌在地面,骨头都要碎了。意识昏迷前,元滢滢看到的,就是殷羡之带着李凌萱,快马加鞭离开的背影。

是如此的急切,连头都没有回一次。

没有人……会为了她而停留。

殷羡之顺利离开了花楼,元滢滢却要永远留在花楼。

冰天雪地里,一盆盆冷水浇在元滢滢身上,不出片刻,就凝结成霜冰。元滢滢心里还有期待,她在想着殷羡之。她想,殷羡之那样的家室,若是带着家丁来赎她,该有多好啊。

元滢滢想起李凌萱所说的“报答”,她不要报答,她要离开这里,再不必忍受屈辱折磨。

但直到元滢滢等到十六岁,她都没有等到殷羡之来找她。

是不是他们遗忘了花楼里的小姑娘?

想的久了,元滢滢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一切是不是她在痴想。世上并没有什么殷羡之,那些不过是在花楼的日子,过得难熬,她才臆想出了一个殷羡之。

但妆娘给元滢滢上妆时,摸着脸上那条细小的疤,轻声叹息。

“你瞧瞧你,当初若不是为了那什么殷小郎的,也不至于惹恼了月娘。鞭子打的这样狠,疤也落得深,长到如今还是不褪颜色,连脂粉都盖不住了。”

元滢滢眼睫一颤,泪珠簌簌地滚落下来。

原来不是梦啊。

一切都是真的。

她被像包袱一般抛弃、遗忘,所有的都是真的。

只有带她一起离开的诺言,才是假的。

妆娘慌乱地给她上脂粉:“别哭了,妆都花的不成样子了。今日可是你在人前露脸的时候,日后是值一金,还是值一文,都看在今日了。”

是夜,元滢滢值了二两六钱银子。

她朝着房中走去,听闻在房里的,是城中一富商,年近五旬。

元滢滢推开门,见到的不是富商,而是一少年郎君。

时隔数年,元滢滢仍然能够一眼辨认出,面前人是殷羡之。

他喝的酩酊大醉,醉倒在元滢滢的床榻上。

元滢滢以为,自己再见到殷羡之时,会恨他怨他,但此时充斥在她心底的,是长久不见的思念。

她守在殷羡之床边,守了一夜,最后自己也趴着沉沉睡去。

待元滢滢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脸嫌恶的殷羡之。

元滢滢再相遇时的欢喜,顿时僵在唇边。

殷羡之扯开衣裳,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他把衣服丢在火堆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花楼。

这之后,元滢滢的日子越发难过。听月娘所说,殷羡之以为是元滢滢在算计他,便有心惩戒元滢滢一番。

月娘为了平息如今已经是权臣的殷羡之的怒火,便把元滢滢随意送了人。

[4]第 4 章

元滢滢像一只货物,在他人手中辗转。

宴会上。

她成了供人取乐的舞姬,手中挥舞的短剑,被人放了机关。毒针朝着李凌萱的方向而去,少年郎君争先恐后地把李凌萱护在怀里。元滢滢不知谁算计了自己,她慌乱地丢掉了短剑,想要朝着殷羡之的席位走去。

即使殷羡之手拿佩刀,一副冷若冰霜的肃杀模样,但元滢滢只能向他求救,因为她不想死。在宴会上刺杀李凌萱这种身份贵重的宾客,定然是死罪。元滢滢虽活的苦,但她不想背负着罪名死去。她要走到殷羡之面前,告诉他以往种种。

她要让殷羡之,兑现过去的诺言。

我不要金银珠宝。

殷羡之,我是被陷害的。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人群中传来动乱,有人推了元滢滢一把。

她腹部汩汩地流着血,连睁大眼睛都变得分外困难。

但元滢滢强撑起眼睑,想要看清楚插进腹部的利器,到底是谁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