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凝霜微微抬眸,轻声道:“你若是身子虚弱至此,便待在家中好了,不必前去。”

元滢滢当即红了脸,只觉得元凝霜故意在众人面前,给她脸子瞧。

她搅着手中的帕子,美眸中浮现水光,心中又气又妒:元凝霜自然可以不计较这些,她是家中嫡亲的女儿,亲事不用发愁,宴会想去就去,连马车都是最精妙无双的。可自己呢,不过是想谋取一桩好亲事,需得梦姨娘缠着元老爷,连连劝了几天几夜,才终于松口让她一起去。如今,她不过是不想坐那辆丑陋的马车,元凝霜便要让她留下来,这怎么可以?

元滢滢本就生的美丽,她泪眼朦胧的模样,惹得不少人侧目。元凝霜心中清楚,这个庶妹空有皮囊,脑袋空空却一肚子坏主意,本想借机敲打她一番,不曾想她却露出这幅被人欺负的模样。

元凝霜唇瓣轻启,刚要开口。

便见元滢滢朝着元凝霜的身后,娇声唤了一句“父亲。”

元凝霜转过身去,见了元老爷俯身行礼。元老爷微微颔首,又见元滢滢穿着桃粉衣裙,似一株开的正盛的灼灼桃花,娇俏可人,美艳不可方物。

元老爷目光灼灼,盯着元滢滢鬓发间的翠羽烧蓝发簪,缓缓道:“这只发簪……是我送给梦姨娘的。”

元滢滢抚着发簪,她不清楚这发簪的来历,此时却眼含水光地颔首:“因为是父亲所赠,姨娘平日里都不舍得戴,只有这样重要的日子,不想我被旁人看轻,才割爱拿了出来。”

梦姨娘年轻时,的确是小意温柔,令元老爷爱不释手。元滢滢的一番话,让元老爷想起了明艳动人的梦姨娘,也想起了年轻的自己。

他道:“你如今年纪不小了,也该多准备些首饰,总戴你姨娘的算怎么一回事。待会儿,我吩咐人给你送几件。”

元滢滢当即含着笑意,甜声道谢。元老爷又问,明明是赴宴的高兴事情,前些日子还见元滢滢欢天喜地的,怎么这会儿又泪眼盈盈了。

元滢滢轻瘪嘴唇,刚要言语,便见元凝霜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

“庶妹年纪小,见了新奇的马车便想着去坐。马夫不过多拦了几下,便惹哭了她。我们本就是姐妹,这马车,庶妹若是想要坐,我们便一起坐罢。”

她三两句话,便将自己从此事中择清,只说是元滢滢不懂事,见了好的便想要去抢,又在三言两语之中,显示出自己的大度来。

闻言,元老爷眉眼中的疑惑散去,对元凝霜满意地颔首。

他暗自想道,梦姨娘固然可怜可爱,但姜氏更是劳苦功高。这些年,姜氏把家中管理的极好,教养出元凝霜这个出类拔萃的女儿。

如此看来,元滢滢一个庶女,相比之下还是太为小家子气了。

元滢滢得偿所愿,坐上了富丽堂皇的马车。她心中本存着气,云雾般的鬓发,垂落在她的耳后,颤悠悠地晃动。方才,元老爷本对元滢滢分外怜爱,甚至想要去梦姨娘的院子探望一二。可元凝霜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元老爷改变了心思。元滢滢想要反驳,不是她无理取闹,只是元凝霜的语气太过自然,元滢滢再继续纠缠下去,则显得越发胡闹了。

元滢滢想着,元凝霜果真心机叵测。平日里,有姜氏在,她和元凝霜之间还维持着姐妹亲爱的模样。但此刻,姜氏不在,元滢滢便不愿理会元凝霜。她目光轻移,打量着马车的装潢,这才发现,她过去所坐的马车,都没有这辆富贵。马车并非是用各种各样的珍宝作为装饰,与之相反,内里质朴简单,但只需抬手一碰,便知道皆不是凡品。

元滢滢正伸出手,抚摸着马车内壁的珠帘。抚之生温的触感,让元滢滢格外欢喜,她想着,若是这一切都是她的便好了。

可惜,即使她能坐上这辆马车,也是因为元凝霜颔首同意。

马车突然一颤,元滢滢身子倾倒,险些撞进元凝霜的怀里。

元凝霜伸出手推开了她,神色淡淡:“宴会之上,你可不要像现在这样毛手毛脚。”

元滢滢闷声应了。

元凝霜不再理她,只合拢眼睑,闭目休息。

见元凝霜果真闭上了眼睛,元滢滢才缓缓展平掌心,看着一颗圆润的珠子,心口砰砰直跳。

方才,她无意间扯破了珠帘。此事若是让元凝霜知道,又要责怪她一番,说不定还会告诉姜氏和父亲,连累梦姨娘一并被惩戒。

元滢滢思来想去,将珠子放进了贴身佩戴的香囊里,只当做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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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滢滢的黛眉轻蹙,鼻子微皱,那张娇媚动人的脸上,便浮现出几分委屈之色。她做无辜模样,柔声问道:“危公子,可是不喜我?”

因着危隐青和元凝霜之间的关系虽然早就定下,今日却是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见面,难免惹得人侧目而视。

听到元滢滢的话,众人的目光便下意识地落在危隐青的脸上,打量之下,果真发觉危隐青的神色微冷,心中难免猜测万分。虽然元滢滢身为庶女,又不被众人所喜,但危隐青身为元凝霜的未来夫婿,初次见面,便对她不喜,莫不是有些不合适罢。

元凝霜顿时柳眉微皱,她深知元滢滢的本性不安分,不曾想这时却算计到了危隐青的身上。元凝霜正要启唇,替危隐青解释,免得他名声有损,落了个以貌取人,待人不敬的污糟名声。

危隐青没有多言,他声音清洌,带着歉意。

“抱歉,我甚少同女子相处,不知其中分寸,并非是不喜。”

此话刚一出口,便惹得无数闺秀小姐软了心肠,只道危隐青平日里不近女色,因此才面容发冷了些。

郑小姐眼神促狭,轻推着元凝霜的身子道:“只要危公子,待凝霜不甚冷落,便已经足够。至于其他女子,谁又能尽善尽美,让她们如意。”

元凝霜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羞意。

见众人对元凝霜满是羡慕,元滢滢的目的未曾实现,手中的帕子被她搅了又搅,几乎要绞破了。

待身上的注意力散去,元凝霜才语带愧疚地向危隐青解释着:“庶妹的性子如此,你莫要怪罪。”

危隐青的家中,也有几个心思浮动的庶女,为了达成目标,当真是花样百出。但危隐青,素来是被讨好的那个。庶女们为了博得危隐青的一丝偏爱,经常往他房中送些亲手做的吃食、精心缝制的绣品……今日,他却成了被针对的那一个,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古怪。但面对元凝霜的愧疚,他还是出言安抚。

……

“隐青,你叫我好找!”

危隐青抬首望去,只见沈辰星脚步匆匆而来。他顺势站在危隐青的身侧,两人一静一动,皆是身姿清俊的如玉公子,不由得让人暗自比较。

沈辰星似熊熊燃烧的烈火,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所伤。危隐青更似潺潺流动的湖水,温润清冷,表面看着一片幽静,但不知道湖水底部的光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