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蕙哭着摇头朝后退去。
这一刻,三年中二人痴缠在一处的画面,不?住在赵凌心头翻涌,但口中的咸腥却让他眸色瞬间沉下?,那陌生的神情让宋知蕙心头猛然一跳。
“蕙娘,我们该回去了。”
赵凌冷冷说完,那掌风便?落在了宋知蕙的后颈处,她闷哼一声,软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降雪轩西厢房的床帐上忽然着起了火,那兖州夏夜的东南风将那火势眨眼间便?吹得?更旺,等夜里有人发现时,那火势已经朝着北门蔓延开来。
昏沉中,宋知蕙看到那团刺眼的火光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只眼尾的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再度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午后,见她手指先动了几下,赵凌便?立即打开水囊,坐到她身侧来,另一只手则覆在她手臂上。
看到赵凌的刹那,宋知蕙眼中依旧没有喜悦。
原来昨晚一切皆为真,而非做梦。
想到晏翊若是?知道她离开了王府,会拿云舒如何和泄愤,一股伤心与绝望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见她如此伤心,赵凌又生出不?悦来,“与我一起这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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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么?”
宋知蕙想要?开口说话,只觉脖颈在隐隐作痛,嗓子也有些干涩,赵凌也不?再说话,冷着一张脸将她缓缓扶坐起身,递去那水囊。
宋知蕙一面小口喝着,一面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较为破旧的小宅院,里面仅两间屋子,一看便?是?赵凌为了隐匿踪迹,随意盘下?来的地方。
赵凌不?知宋知蕙心中所想,只那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看她那干裂的唇瓣慢慢有了血色,也逐渐湿润起来,赵凌越看越觉得?自?己喉中也开始干涩。
自?他当初受了重伤至今,他还未曾碰过任何女?子。
一个是?他身负重伤一事,需要?隐瞒,便?不?能随意脱衣,再一个是?他的确无心男女?之事,纵是?近几?月需要?出席一些场合,看到那些女?子,他也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宋知蕙来,一念起宋知蕙,便?只觉眼前绝色皆索然无味。
“世子。”宋知蕙喝了许久,也思忖了许久,终是?放下?水囊,抬眼朝赵凌看来,缓缓道,“我自?知身份低贱,所以不?想让世子为难,所以才百般推脱,不?愿再与世子见面。”
赵凌拿起她喝过的水囊,仰起脖子大口喝了起来,缓解了几?分口中干燥。
再垂眸看向宋知蕙时,他忍不?住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一次宋知蕙并未推拒或是?躲闪,只略微垂下?眼睫。
这才是?他熟悉的蕙娘。
赵凌喉中更干,他喉结微动,将手落下?,“你若在意婢女?,回了幽州我将岁喜赎出,叫她来你身边伺候。”
宋知蕙细眉微拧,淡道:“不?必。”
赵凌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门外传来随从颇为急促地叩门声,是?那晏翊身侧的暗卫,朝着这边寻过来了。
赵凌脸色瞬间冷下?,将榻上的宋知蕙直接横腰抱起,来到院中扶她上马,随后自?己也跨上马背,将她护在身前。
赵凌此番身侧带了两人,一出屋宋知蕙便?看到了王良,他手腕上缠着绷带,显然是?昨晚受了伤。
两人眼神短暂的对视后,便?装作不?识般立即移开。
王良骑马上前道:“世子,那二人武艺绝佳,且极擅长追踪,属下?已经尽力掩了踪迹,但……”
话至此,他又朝宋知蕙看去一眼。
“你二人留下?断后。”赵凌说罢,双腿用?力夹那马腹,抬手便?是?一鞭,胯下?马儿飞速朝院外奔去。
宋知蕙却是?不?放心地回头去看王良。
赵凌显然误会,安抚她道:“放心,我的人便?是?拼死也会拦住他们。”
这话却是?让宋知蕙更加不?安。
从兖州快马加鞭赶回幽州,通常加急不?眠不?休骑马也需五日,赵凌自?己的话顶多七日,但他如今带着宋知蕙,两人共乘一匹马,少说也要?奔着十日去了。
头一日忧心身后那暗卫追上,赵凌快马加鞭一路疾行,宋知蕙只觉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且每日至休息两次,每次只片刻功夫便?要?继续赶路。
到了第三日黎明,出了兖州地界,赵凌终是?缓下?速度。
也得?了空与宋知蕙去解释当初为何会失言。
两人寻了一处溪边,炎夏清晨的山间,有几?分舒爽的凉意,宋知蕙浑身酸痛,也一直未曾洗漱,采了些叶子,在溪边清理着口齿。
赵凌早已一身黏腻,他脱去外衣,直接跳入水中擦洗,他这身上还是?如从前一般紧实,许是?男子一至二十便?长得?极快,不?到两年光景,竟比从前又宽了许多。
赵凌一面擦身,一面不?住地朝宋知蕙看。
见她一直低头洗漱,未曾抬眼看他,索性直接淌水行至她身前,指着那心口处的疤痕道:“当初军医说,若再往里侧偏半指,世间便?再无赵凌了。”
宋知蕙终是?抬眼,在看到那骇然的伤口时,呼吸也跟着一紧,她知道赵凌身受重伤,却没?曾想伤得?这般厉害,不?止心口那一处,腰侧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痕。
赵凌缓缓上前,低道:“蕙娘,我未曾骗过你,只是?我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他字字句句与她解释,将最初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起了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悸动,也说了出来。
“我当初羽翼未丰,无法护你周全,才不?敢轻易将你带出,让你受了诸多委屈。”
话至此,赵凌抬手握住了宋知蕙的手,又带着她的手,缓缓触在身前那一道道疤痕上。
触碰的瞬间,赵凌的气息便?陡然粗沉起来。
三年的相处,宋知蕙实在对他太过熟悉,她知道面前之人这般的声音代表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