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面无表情地揭穿他:“你别装了。”
周聿也“哦”了一声,脸上吃惊的表情立刻收敛,英俊的眉眼挂上几分轻淡散漫的笑意。
“所以现在呢?除了锁,又看上我的什么了?”
喻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
她摸摸鼻头:“那是形势所迫,不得已才做出来的,总之就是对不起,虽然已经进行了赔偿,但还是欠你一声道歉。”
周聿也挑挑眉稍,没刁难她:“行,我接受你的道歉。”
喻时神色一顿,看了一眼周聿也,见他神色轻松,看样子是真没当回事,整个人这才明显轻松了下来,唇角往回弯了弯。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柳南巷,夜色沉了下来,已经开始看不清路人的脸。
她刚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周聿也目光不经意朝她前方瞥了一眼,然后微微一顿,突然拉住了喻时的胳膊,丢下一句:“别动。”
喻时正在走的举动猛地定住。
流动的空气好似凝固,与之而来的,是脚底下一声软软绵绵的“喵”声。
就在喻时前一两米的距离,有一只小幼猫。
现在天黑了,再加上那只猫身形很小,若不是留个心眼去看,很容易被过路的人踩住。
喻时眨了眨眼睛,感觉这只猫身形有些眼熟,她又仔细瞅了下,才发现这只猫就是白天在她家门口蹲的那只。
怎么在这里啊……
她轻轻抿了下唇角,小心翼翼地朝它靠近了一步,然后小声叫了一声:“猫猫,过来。”
那只猫看上去比较亲人,在她连着叫了两声后,就“喵喵”慢慢走过来了。
喻时脸上一喜,猫毕竟没有大型犬危险性那么高,便想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摸摸。
没想到她刚蹲下身子,正要抬起手去摸那只猫的脑袋时,横空突然多出来一只大掌,将她的手精准捉住。
她一愣,抬起头来。
周聿也低睨着眼看她,神色看上去多少有些无语,连带着声音也冷淡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对动物毛过敏?”
喻时还想挣扎一下:“就碰一下应该没关系的……”
说完这句话,她注意到他还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她的手发凉,尤其入了夜,指尖的凉意有时候刺得她自己都能打个哆嗦,可周聿也的手心却很温暖干燥,而且很宽大。
他几乎是张开手掌,简单粗暴地将她的整个手背都包裹了进去。
那份热感,沿着手背,直达身体内部的血流和神经,忍着肌肤的战栗,抵达心房。
喻时心一颤,脸上温度也跟着上升了起来,变得红红的,有些燥,还有些难为的尴尬,用另一只手轻轻指了指两人还在握着的手。
“那个……那个……”
你的手还没松开。
周聿也明显瞧着比她淡定从容了很多,自然明白她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淡淡地瞥了一眼后,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她的手。
在松开时,应是不经意,他的手指轻轻擦过了她的手背,就跟羽毛拂过似的让人发痒。
有时候微小的触觉有时候比大面积的接触更让人来的心悸。
喻时神情明显滞了一下,但注意到周聿也看上去毫无察觉,从容地把手收了回去,然后插进了衣服兜里,她也不好再有什么别的表情,抿了抿唇,将心头那点异样压了下去。
而周聿也把手插进兜里后,表情看上去还挺一本正经的,但见喻时还就跟呆傻似的,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直瞅着他,他清咳了一声,目光有些飘忽地落在了还在她脚边不时蹭来蹭去的小猫,眸光一凝,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开口说道:“有时候这种流浪猫太过亲人也不是件好事。”
放在兜里的手指互相捻了一下,方才手心里的凉意还没有完全散去。
但他还是蹲下身子,从衣服里面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抵着那只小橘猫的脑袋慢慢往后推了推,让它离喻时远了一些,然后又继续说道:“让它适当保持对人的警惕性,总是好的。”
说话时,他唇角自然地往回抿了抿,漆黑的视线还在毫无起伏地盯着在地上蜷缩着的那一小团,然后等说完,他又顺势对上了眸子,去找寻喻时的目光。
这时候,路边的灯正好亮起,昏黄色的光线直接投落下来,映在他微微仰起的下颔,少年冷白的脸线条流畅分明,还有那一双浓墨分明的俊隽眉眼,下一刻好似便能融入阴影中。
落在地上的两道影子被扭曲地拉长。
喻时往后看了一眼,也注意到了她的影子,小小的,挨在那个又高又长的影子旁边。
喻时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紧了一些。
深夜的街道安静,可她的心跳声,却好似在那一刻跟上了风的节奏,树的摇晃声,在她耳边呼啸个不停。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半个小时前,在路上陈望问她那个问题。
明明连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通过高联,拔得名次的时候,周聿也却毫无犹豫地率先出了声。
他声音沉肯坚定,一句“她可以”就好像原本平静的海面,一个巨浪毫无预兆地出现,直接拍打到了海礁石上,白色的浪花四溅。
她没想到,周聿也比她自己还相信,她能在这条路上走的更高更远。
微风吹过来,明明没有任何小石砾,她却慢慢眯了眼睛,抬起眼睛去看面前身形高瘦的男人,此刻他已经托着膝盖站了起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树底下的风,抵达他的耳廓:“周聿也。”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小猫已经离开,周聿也听见声音,应声的同时,偏头平静地投过眼来看她。
她看着他,站的很笔直,一双眸子黑的纯粹发亮,目光执着,声音坦荡:“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