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该这样了。

真的。

好像一次还不够，他又在心头上反复滚过了好几次这个想法，就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意识到这点后，沈逾青垂下眼来，唇角紧抿住，很慢地眨了下眼，似是在反应着什么，俊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几分迷茫和惘然的感觉，甚至于有些不安地将烟拿在了手心，指腹不停地捻过烟丝，心里总感觉哪里空荡荡的，好像哪里缺了一大块。

许久，他扯唇无声笑了一下，充满了自嘲。

之前，他混账没个好样，就那么过一天算一天，身边也跟着一些人，一声声哥喊着捧着，偶尔有几个小女生跑过来对他说什么喜欢，身边没人还好，但要是正好赶上人多的时候，起哄到了极点，看着那个红透了脸的女孩，在起哄的氛围下进退两难，最后只好充满羞意和不安地抬眼看他，他最后也就敷衍地应了下来。

因为也没什么关系，身边多一个名头而已。

反正当时花的也是沈宗的钱，给那些女孩买的礼物也从来没有吝啬过。

正好有了这一个，还能帮他挡挡其他的女孩。

只不过，他是这样想的，别的女孩不是这样想的。

久而久之，也就烦了，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说分手说的轻而易举。

后来，也可能是觉得这样做也挺没意思的，所以很长时间身边都没有过女孩。

而这个时候，江昭进入到了他的视野里。

刚开始注意到她的时候吧。

沈逾青没骨头地倚靠在树干上，抬着头看向窗户那一点亮光倏地暗了下去。

她睡觉了。

他又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嗯，一点。

回想起之前，他勾了下唇角，一双黑眸充满了随散的笑意。

刚开始注意到她，还是周聿也请他那个小邻居吃烧烤的时候吧。

那次偶遇，让他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经常在颁奖典礼上听到名字的女孩。

不知怎的，第一眼看她的时候，就感觉她有点眼熟，但具体让他想吧，好像在记忆里也没她这号人物。

说实话，这些成绩好的学生吧，很多看上去都比较内向收敛，江昭也不例外，可她和别人还有很大的不一样。

她没有像其他的学生一样，自动默认地划分好差同学该有的界限，而是只把他当作一个比较陌生的同学来看待相处。

她有自己该有的原则和底线，比如初次见面把衣服弄脏后，她没有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不用了就真的没有再管，而是很是认真地把衣服拿走，给他洗干净又重新送了回来。

她面对他兴趣而起的挑逗，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脸红羞涩地继续揣着糊涂和他搭话，而是主动后退一步，保持该有的疏离尺寸。

很奇怪。

明明是将近一年前的事情了。

可现在，沈逾青闭着眼睛还能把这件事情都能记起来个一清二楚。

他承认，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江昭是有好感。

可当这份好感什么时候转换成不可自拔的喜欢，他不知道。

是在他知道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担负的是怎么样的苦痛，还是在补功课的点滴相处中。

抑或是，在他听到沈宗认为她对他是没必要的麻烦，他终于控制不住怒火的时候。

太多太多了……

在他心中，江昭这两个字早就对他影响太深了。

可是，都不重要了。

沈逾青阖住单薄的眼皮，压着脑中的胀痛感，有些落寞地扯了下唇角。

江昭说的对。

她和他之前，除了利益，此外，再不能有一点关系了。

不知最后在这儿站了多久，兜里的电话打了好几通，是刚才的那个网吧老板问他今天晚上还来不来。

沈逾青举着手机，看着楼上的那一层暗着的窗户，哑着嗓音。

“再等等。”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他看到江昭穿着校服，从楼上走下来，她今天还是梳了一个很简单的马尾，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昨晚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手上还拿着一个速记本，嘴张合个不停，应该是在去往学校的路上，还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再记一会儿。

沈逾青往旁边走了走，让墙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而他则可以没有任何阻挡地去看她的身影。

一晚上没睡觉的他，此刻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神情也很是憔悴，脸上留下的红痕还没有消下去，反而越来越严重，但那双眸子却很黑，一眨不眨地紧跟着那个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敛着唇，慢慢收回了目光，喉间忽然有痒感袭来，虚握成拳轻咳了一声，转过身从这里离开。

接下来的这将近一个礼拜多。

江昭都没有见沈逾青。

身为他的同桌，陈叙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止一次提起过，说沈逾青这次请假请的太突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又转过头来问江昭最近有没有见他，这几天有没有给他补习功课。

江昭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吃着饭，神情都没有变化一下，淡淡回了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