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下脚步,同时握紧了手中的狗绳,准备趁那个男人不备,带功勋逃跑。
可就在男人分神她准备撒腿跑的千钧一刹那,功勋突然高“汪”了一声,迅速往前跑去,喻时因为没拽动它,出于惯性她朝后面的地上摔了下去,手重重地甩在地上,几乎是立刻就被擦破了皮,可她却浑然顾不上,睁大眼睛,无比慌忙害怕地朝前方喊了一声。
“功勋,不要!”
而跑出去的功勋已经死死咬住了那个男人的裤脚,同时还在不停地跳起来,试图扑倒控制住他。
原来,男人原本就是想趁着下雨天没人注意想出来把那只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猫丢掉,没想到正好被功勋察觉,并一路追过来。
在刚刚,其实不光是喻时想跑,那个男人也没继续打算待在这里,瞧见对面反正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便想借着威吓趁机离开,结果却被功勋察觉到,直接猛地上前,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脚,一时之间,那个男人竟迈不出一步,甚至被功勋咬的狼狈地趴在地上。
功勋毕竟是警犬出身,对这类情况还算比较熟悉,勉强能制衡住那个男人,没等喻时松口气,就看见那个男人应该是被功勋缠的紧了,破口大骂了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喻时神情一僵,就看到眼前寒光一闪。
那个男人,掏出来一把刀,就开始毫无章法地朝功勋刺去。
喻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下一秒几乎是失声叫了起来。
“功勋,你快走开!”
狗狗的身形就算很快,可抵不住一个成年男人毫无章法盛怒之下的乱砍乱刺,很快,功勋的身上还是多了很多血痕,但还是大声吼着,纠缠着那个男人。
男人也不好受,被功勋咬伤了很多处,疼的呲牙裂嘴的,下的手也越发狠戾了起来。
“你这条死狗,给我去死,去死!”
而此刻柳南巷口。
周聿也提着行李,从外面走进来。
因为下的雨大,他把外面黑色卫衣的帽子也提了起来,盖在了自己的鸭舌帽上,沿着巷子一路往里走,直到听到什么声音后,他倏地停下了脚步。
他听见了一个女孩断断续续的尖锐悲伤哭音,还有不停狂躁的狗吠声,就在这里的不远处。
而那个哭声,很熟悉很熟悉。
周聿也想到什么,眸色陡然一冷,脚步猛地一刹住。
下一秒,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始拔腿朝有声音的那边就拼尽全速跑了过去,脚下踩住的水坑溅起一个又一个,全都打在了他黑色的运动裤上。
这边,喻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去伤害功勋!
她余光一扫,慌张时看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放着的一块地砖,跑过去拿起来,对着男人砸了过去。
男人躲闪不及 ,被她砸住了脚,当下疼的大吼了一声,竟一个用力甩开了功勋,朝着一时还没反应过呆愣在原地的喻时大步走过去来。
“我看你是想死!”
看到那个男人朝她跑过来,喻时一时失了声,瞳仁猛地睁大,而在这关键的一刻她发现自己居然生不出半点逃跑的力气,只感觉腿软地不行,挪不开半点步子去逃跑。
喻时重重喘着气地虚虚后退了几步,嘴唇不断哆嗦着,因为全部精力都落在对面高大的男人身上,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脚底下破碎的地砖,被绊倒在地,但她还是强撑起手,咬着牙重按在地面上不断使自己往后移着,但因为害怕发出了无声接连的哽咽和抽泣,全身颤抖不停,滚烫的泪珠在她不停眨眼的期间,接二连三地和落雨混成一体,然后狠狠砸在地面上!
就在喻时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的时候,突然看见男人还没走几步,他的步伐却被用力遏制住。
她再低头看去,才发现他的裤脚又很快被功勋咬住,并拼命地往后拽着他。
此刻男人已经精疲力竭,而功勋也重重喘着粗气,毛全都被打湿,血顺着毛皮流下去又有新的血流出来,但它还是死死咬着男人不放,张开牙趁男人一时不察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腿,同时不停地低伏往后甩拽着,发出极低沉狠戾的汪汪声。
男人被咬住,顿时发出一声疼到极致的吼叫声,手中的刀倒在另一只手上就朝着功勋的腿扎了下去。
喻时瞪大眼睛,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溢出,在地上的身子猛地前倾,试图去抓男人的手,在朦胧的雨幕中神情崩溃绝望地发出一声尖叫声:“不要!”
就在千钧一刹之际,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黑色的书包,直接稳稳击中了男人的腹部,让他吃痛一声,身子踉跄地往后连连退了几步,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掉入水坑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穿着一身黑的少年就顶着一身风雨,染着浑身戾气,大跨步地朝他跑过来,然后没有吭一声,只扬起早已握紧的拳头朝他的脸狠狠挥了过去!
一拳,又是一拳!
男人被他用力攥住衣领,浑身钳制住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少年狂风暴雨般的拳头。
喻时抬手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顾不上那边的情况,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想去找功勋,功勋朝她“汪汪”了两声,明显也是想找她跑来,可还没朝前走两步却忽然就倒在了旁边的路上,狗叫声一下子变得痛苦了起来。
喻时心一下子就凉透了,扑过去,有些害怕地轻轻碰了碰功勋的身体,低头才发现功勋的前右腿下方早已血糊一片。
那里应该是被那个男人的刀扎住了。
喻时一下子就崩溃了,泣不成声:“功勋别怕……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她不停哭着,试图把功勋凭借自己的力气从地上跑起来,可功勋毕竟是一个成年大狗,她一个女孩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功勋从地上完全抱起来,总是不得已从她的怀中滑落,喻时哭到岔气儿,完全没注意到因为自己长时间接触功勋身上的狗毛,手边早已搔痒无比,泛起一块又一块的红点。
“功勋……对不起……”
喻时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没用的一天,她什么都做不了,做不好,甚至连一条狗她都保护不了。
周聿也在确保那个人没有再有任何攻击力的时候,才松开了他,一转身,就看到喻时半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早已被淋透,肩膀缩在一起,浑身发抖,哭着喊着要把功勋从地上抱起来,手心上是擦破皮流出血的伤口,可她全浑然不顾,哭到不能自已。
那是周聿也第二次看到喻时这么狼狈的样子。
可这个从心底里传出来的感觉更为强烈而又压迫。
他的心仿佛在那一刻,被漆黑的夜空亮起的闪电劈成了两半。胸腔里的钝疼感慢慢袭来,紧随而至的,便很快就是尖锐而又锋利的痛感,仿佛有人在拿刀,一下一下用力地割着他的心脏,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周聿也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每呼吸一下,那股子疼痛感就越来越密,如汹涌起来的海浪,逐渐将他的呼吸吞噬,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迈过去,重重喘息了一下,单膝半跪在地上,抬起手掌牢牢托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满沾着泪痕苍白的脸抬起来,而他则低下头,眼眶微红,但眉眼却格外的黑,眸里掺杂着满满的心疼。
他紧紧盯着她,帽子下方的面容棱角冷冽而又分明,但因为她泫泪的面容而使得冷硬的棱角柔和了下来,直到他开口,是一道沉稳平静,还略带着沙哑的嗓音,唤了一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