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这边有人吹口哨。
姚黄不予理会。
跟着,她听到一声怒斥:“哪个?管不住自己的嘴,站出来给我瞧瞧?”
姚黄以及其他闺秀都?歪过了头。
姚黄看到了站在后排威严无比的一位四旬左右的男子,也看到了坐在威严男子旁边低垂着眼的……
姚黄微微诧异,竟然是他?
if-3 打马球给姚姑娘看的惠王。
武学的学子几乎都认得范先?生, 虽然今日?是休沐,此?时并非授课时间,但范先?生突然发作吼这么一嗓子, 还是把那些对着闺秀们起哄的少年学子们给震住了,只敢交头接耳地嘀咕范先?生为何会?来等等, 没有人敢再乱吹口哨。
左边的闺秀们本来就没做什么无礼之举, 自然不?会?被范先?生吓到,倒是范先?生的一嗓子让她们全都注意到了坐在范先?生身边的清俊公子,还不?是一般的清俊,那眉眼那丰姿,尤其是清俊公子似乎因为她们的注视而低眉敛目的矜持模样,越发引得闺秀们继续偷偷打量他?, 边打量边小声与姐妹们谈笑。
赵璲从来没有如此?无措过, 他?只是不?喜少年学子们对着姚姑娘吹口哨的轻浮之举才皱了皱眉,未料范先?生竟……
姚姑娘是不?是也看过来了?
她能认出在上个休沐日?匆匆见过两面的他?吗?
如果姚姑娘记得他?,会?不?会?猜疑今日?他?为何这么巧地也在武学观赛?
种种猜疑全都没有答案,赵璲便一直垂着眼,直到来自左侧的窥视感越来越少, 赵璲才抬眸看向下方的跑马场,余光边角是同样目视前方的身穿浅黄襦裙的姚家姑娘。
她没有在看他?。
惠王紧绷许久的身体渐渐放松。
第一场马球赛开始了。
有学子直接站到了第一排前面的护栏前, 闺秀那边,随着姚姑娘带着她的六个小姐妹站过去,其他?闺秀也陆续占满了护栏前的位置。
渐渐有后排的少年学子朝看台中?间的扶栏前走去,眼看着再挤过去七八个学子,便会?有学子与姚姑娘并肩而立。察觉到这一点的学子还很多,其中?一帮已经?占据右边护栏的锦袍少年对领头的一位不?知哪个公侯之家的世子起哄几声,那位十五六岁模样的世子便带着几个跟班朝闺秀那边去了。
赵璲离席, 面无表情地朝下方走去。
范先?生以为惠王也想近距离观赛,瞅瞅中?间护栏前只剩的几个位置,他?边走边瞪向那位靖海伯府的小世子。靖海伯府早就没落了,一代?比一代?没出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伯府的爵位依然能在一众小官之家的学子里耀武扬威。
小世子离那几个位置更近,但范先?生瞪过来的眼神太凶了,再加上范先?生身边有位来历不?明却一定身份尊贵的冷面公子,小世子识趣地带着跟班们退回了原位。
此?时赵璲却不?好?再退回去,只好?站定在护栏前,左边与姚姑娘隔了五个人的位置,右边给范先?生留了一个空位,范先?生再右边就是一个犹豫着要不?要换个位置的学子了。
旁边的护栏前时不?时走来几个学子身影,姚黄并未在意,视线来回在自家三个哥哥与李廷望身上移转,李廷望经?常说话不?中?听,但他?的武艺与马术都很强,是十人队伍里的前锋。
比着比着,李廷望、姚麟与对方队伍里的三人追球追到了看台附近,五匹马随时都有冲撞到一起的危险,姚黄紧张地握紧扶栏,见李廷望竟然还有功夫看她,姚黄气得骂道:“赶紧抢球啊,还愣着做什么!”
李廷望笑笑,猛地纵马越过拦在面前的两根球杖,坐骑后蹄未落,他?一个俯身挥杖抢走马球,一击送到了等在侧前方的姚麟面前。
姚麟再与前面的罗家兄弟配合,顺利拿下了这一分。
姚黄高悬的心这才落下来,收回视线时终于瞧见了几步外站姿挺拔仿佛玉树临风的清俊公子。
这人若相貌寻常,姚黄大概很难认出他?,可十日?前姚黄先?是爱极了对方的骏马,再被马背上的匆匆一瞥惊艳了眼睛,梅岭上这人站在满树梅花下的神仙之姿姚黄更是印象深刻,可惜当时她害怕身后有蜜蜂,没时间多欣赏就换个方向跑了。
跟长寿巷其他?小姑娘一样,姚黄也喜欢看俊公子,不?过现在两人离得太近了,姚黄只想偷看可不?想被对方察觉,弄得她别有勾引之心似的,所以惊讶过后姚黄马上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姐妹激动地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那人好?俊,李廷望跟他?一比都变成普通容貌了。”
姚黄笑笑表示赞同,小声回道:“家世应该也不?一般,这种人咱们还是少打量的好?。”
就像她们会?羡慕名门子弟的富贵,名门子弟也会?鄙薄小户之家的寒酸,这都是人之常情,其中?高门小姐坏起来最多出言嘲讽一下她们,高门公子便可能又?嘲讽又?认定小户之女?必然会?对他?们有攀附之心,哪怕那位高门公子长得肥头大耳。
姚黄敢来武学看热闹,是因为她父亲好?歹是个百户官员,且有三位身强体壮的哥哥在场能够护着她,如果她只是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就算有官家小姐愿意带她来看赛,自知美貌的姚黄也不敢露这个脸。
第一场比试结束,李廷望、姚麟的球队胜,因为是三局两胜的打法,后面还有两场。
姚黄与六个姐妹暂且坐回之前的座位。
范先?生瞅瞅离得已经?有些距离的原位,指着身后第一排的空位道:“第二场很快就开始了,我们便在此?稍坐?”
赵璲颔首。
一场比赛是两刻钟,中?间休息也是两刻钟,李廷望拉着姚麟来到姚黄几人所在的看台前,一跳一翻,两个少年郎便猴子似的站到了看台上。
李廷望、姚麟同时认出了范先?生旁边的清俊公子,认出这人是前日?要求姚麟在罚站时背书的那位。
姚麟心情正复杂,范先?生厉声道:“那边没有路吗?为何要翻上来?万一护栏断裂你们两个摔下去,受伤了谁来负责?”
李廷望、姚麟:“……”
姚麟皮糙肉厚胆子也有些大,小声嘀咕道:“以前范先?生都不?来看我们打球,今日?您怎么来了?还有这位公子,您是武学新来的学官吗?教文课还是武课,还是您官更大,连范先?生他?们也得听您的?”
范先?生:“……”
赵璲:“……辅官,有督查武学之权。”
竖着耳朵偷听的一众闺秀、悄悄凑过来近距离看戏的学子们:“……”
李廷望:“今日?大人来,也是为了督查?”
赵璲:“是,审查这等马球私局是否有隐患。”
姚麟紧张了,喜欢打私局的学子们也紧张了,都怕辅官大人哪里不?满意,今日?这场将成为他?们最后的一场私局。
赵璲:“你们且安心比赛,几日?后武学自会?有关于打私局的新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