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书房,庆王心神不安地讲了他?的猜测。
沈世彦捧着一个小手?炉,神色如常地听着外孙说完,等外孙询问他?的看法了,沈世彦才道:“君心难测,老夫也猜不透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老臣只?知道要忠于皇上,皇上安排老夫做什么差事,老夫便全力当差,皇上将来真定了哪位皇子为储君,老夫谨遵圣意敬着那?位储君便是。”
这番官场搪塞人?的话让庆王的心更凉了,瘫靠到椅背上,好半晌才苦笑一声:“外祖父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沈世彦回了一声叹息:“圣心难测啊,老夫还是那?句话,王爷做好份内之事,其他?的全凭皇上决断吧。”
如果?皇上属意康王,外孙使使劲儿还能争一争,换成惠王,还是残了腿依然能立功且让皇上动了爱才之心的惠王,那?么外孙与康王加起来都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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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想那?么多的康王好好地陪了一天王妃与孩子,次日?一早照例先去给贤妃请安。
贤妃听完儿子的话,艰难地控制住神色,笑道:“惠王这好记性确实难得?,你父皇夸他?也是应该的,你是兄长,千万别为此计较。”
如果?儿子高高兴兴地来她这边,离开?时却魂不守舍如遭雷击,那?么皇上就?会猜到她跟儿子乱嚼了哪些舌根。
康王笑容憨厚:“母妃想哪里去了,儿臣可不是那?种人?。”
贤妃:“娘知道你心胸宽广,就?怕有人?在你耳边挑拨是非,尤其是庆王,他?在皇上那?里连番受挫,这会儿巴不得?让你去嫉妒惠王,最?好激得?你对惠王冷言冷语甚至在推轮椅的时候动什么手?脚,让皇上生你的气,他?才得?意。”
康王怒道:“他?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那样对待二弟!”
二弟腿都废了,他?得?多狠才能朝二弟出手?。
贤妃笑道:“好,去吧,年底户部最?忙了,你细心些,莫在哪里出纰漏。”
康王行礼告退。
贤妃目送儿子出门,屋子里安静下来,她挥挥手屏退想要进来伺候的宫人,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如贤妃所料,黄昏下值后?,庆王果?然在路上等着康王了。
康王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待见:“等我做何?”
庆王笑道:“大哥家?的酒香,我想再去大哥那?里讨两碗。”
康王边走边训他?:“两位弟妹都有孕在身,你二哥跟咱们喝酒时都在牵挂你二嫂,你倒好,没事不早些回去还要跟我讨酒喝,传到表妹耳中,表妹还要以?为是我非要绊着你。”
庆王:“表妹才没那?么小气,大哥就?请我一顿吧,我有话跟你说。”
康王:“不请,要喝酒我派人?给你送两坛,随你在家?里怎么喝。”
庆王:“……”
追上加快脚步的康王,他?低声道:“我要与你说的是父皇要立二哥为储君的事。”
康王脚步一顿,扭头看看身边的三弟,对上三弟意味深长的目光,康王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把前后?官员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庆王:“……”
笑到全身发热,康王拍拍庆王的肩膀,眼中竟多了一丝冷意:“别的事就?算了,今后?你再说一次挑拨我跟你二哥的话,就?休怪我再也不把你当三弟。”
重重捏了一把庆王的肩胛骨,康王自顾自地走了。
笑话,父皇只?是赏罚分明罢了,怎么可能为了一次荐才之功就?立轮椅上的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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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不信他?,外祖父不理他?,母妃信不信都没什么用,庆王憋得?难受,只?得?趁福成长公主来探望郑元贞的时候找机会单独跟长公主说了此事。
福成长公主早就
?听说了,她盼着女婿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会留意朝堂之事,今日?过来是怕女儿又担惊受怕,幸好庆王还算懂事,将惠王领功的消息瞒下了。
“是又如何,你还有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不成?”
站在庆王府冬景惨淡的后?花园,福成长公主的语气与神色都很冷淡。
庆王感受到了姑母的嫌弃,羞愧地低下头,顺势藏好眼底的不满。
福成长公主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庆王空有野心没有谋算,就?算有不甘,也没有胆子付诸于行动。
那?么与其告诉庆王她的计划,让庆王跟着忐忑不安或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不如继续瞒着。
同一条渠,康王立功也好,惠王立功也罢,只?要渠出问题,两人?谁也讨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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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成长公主有自己的人?脉了解朝堂之事,姚黄唯一的人?脉就?是身边的惠王爷,至于她的父亲跟哥哥,两个都在皇城外面当差,还不够格参加朝会,平时往来的也都是差不多官职的人?。
惠王爷不跟她说,姚黄也不会特?意去打探朝事。
年关将近,到官员们放假的时候,惠王府后?花园的湖上又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姚黄想去赏雪。
赵璲看着王妃对雪景充满向往的眼睛,让青霭、飞泉去推了王妃刚嫁进王府时他?坐的那?把紫檀大轮椅,轮椅椅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狐毛垫子。
由阿吉扶着坐上紫檀大轮椅的姚黄瞅瞅坐在小轮椅上的惠王,忍不住地笑,笑到赵璲都担心王妃会惊动胎气。
“笑什么?”他?无?奈问。
丫鬟们都退远了,姚黄撑在挨着惠王爷这边的轮椅扶手?上,用另一只?手?比划两人?的头顶差距,道:“像不像我骑了一匹高头骏马,王爷只?骑了一头小毛驴?”
赵璲:“……”
姚黄拍拍身边还剩下很宽的一片地方,邀请道:“王爷跟我坐一起吧,这样路上咱们还能说说话,不然要聊天的时候我还得?趴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