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诚颔首:“你好。”方黎人手指拍着车窗催促:“很晚了,快上车吧,咱们早点回去。”

然而他摇摇头,不失礼貌地退后一步:“不用,小黎你忘了吗,我是开车来的。”只不过没有停在酒楼的地下车库,而是停在了附近的地面停车场。

听出他的婉拒,方黎人一愣。陆浮鼻子皱了一下,略略不耐地侧过身,脸上笑着,手指却在方向盘上敲打:“我叫人帮你挪,反正你也喝了酒吧,没法开。”

蒋一诚耸肩:“不巧,没喝上。”陆浮转向方黎人:“看来你朋友不愿意上车,可以走了吗?”

“哎……”方黎人还想再劝劝,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蒋一诚先开口了:“小黎,其实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是有原因的。”

“?”方黎人疑惑地看向他。

陆浮往上翻了下眼皮,嘴角一抽,一声明显的哼笑之后,用一种玩笑的语气阴阳怪气:“大哥,你应该不会,准备在大马路边来一场意想不到的告白吧。”

方黎人又气又恼地回过头拍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冷冷看她:“我开个玩笑也不行?”三个人中只有蒋一诚笑了出来:“当然不是。”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方黎:“一直等你是因为……其实,今晚过了十二点,是小南二十岁的生日。”“啊?”方黎人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之前完全没听你说起过呀!”

蒋一诚叹了一口气:“本来不该麻烦你的,但二十岁毕竟比较特殊,我想帮他庆祝下,可是……”他苦笑,“你也知道,我们爸妈走得早,小南真正亲近的人也不多。而你是他的‘小黎姐’。我想,如果你能到场,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很大的惊喜。”

“喂喂喂,”陆浮一脸无语地打断他的话,“哥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有人大半夜庆祝生日的,再怎么也得等天亮再说吧。”

蒋一诚平静地说:“陆先生,我弟弟是十二点整出生的,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我们从来都是在午夜庆祝。”

“哈?”陆浮眼角挑起来,明知道他在胡说,但就是因为太鬼扯所以挑不出毛病,便冷笑地问方黎人:“你信吗?”方黎人迟疑:“我……”

她转向窗外,“蒋一诚,那什么……太突然了,我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呀。”

“对小南来说,不需要任何礼物,只要他的‘小黎姐’在场就是最好的礼物。”蒋一诚那双深沉的眼睛里,满满的诚恳。

方黎人为难地苦思了一下,回过头,压低声音对陆浮说:“小南呀,你也认识的,温泉会馆,六块腹肌那个。”

陆浮手指敲击方向盘,神色极其不以为然:“不认识,我有八块。”

方黎人抿抿唇:“哎呀那个大学生嘛,射击冠军!”陆浮冷笑:“哦,就是脱靶了好几次那个小子。”方黎人点点头:“他是海东人,回来过暑假还跟我碰上了,巧吧!”

没说巧不巧,陆浮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方黎人接着说:“之前我在海东遇到点困难,多亏他帮忙……”陆浮呼出口浊气:“你什么意思,不会真要跟着去吧?”

方黎人观察着他的脸色:“要不,你也一起……”“不太合适吧。”车窗外的蒋一诚笑着说。陆浮停下在方向盘上敲击的手指,眯了下眼:“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蒋一诚礼貌地说:“陆先生大忙人,主要是怕耽误您的时间。”陆浮点头:“是啊,我没那么闲。”

“那小黎,”蒋一诚流畅地转向方黎人,“我在那边的车上等你。”“等等,”陆浮脸色已然有些不妙,“她有说要去吗?”两束亮铮铮的目光,同时落在方黎人身上。

方黎人压力山大地张了张嘴,结果陆浮先忍不住出言敲打:“你还嫌被人耍得不够多?”这话一出,方黎人小脸一黑,伸手解开了安全带的扣子。陆浮都气笑了:“你……”

方黎人抬起头,对蒋一诚说:“你去车上等我吧,我拿点东西再过来。”蒋一诚露出达到目的的微笑,走开了。

“你真的要去?”陆浮阴沉着脸,同一个问题,对同一个人,问了第二遍他从来不会这么啰嗦。方黎人抓着膝盖上的裙子,没看他:“人家因为我的关系等了三个小时,而且我说了,他弟弟给了我很大帮助。”

陆浮抿唇冷脸不说话,知道说了也没意义。在方黎人下车前,他才开口:“是不是因为永远都是我在主动,所以我的份量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方黎人恼怒地回过头,倔强的嘴角拉成一条直线:“我不知道你说这个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帮我的朋友庆祝生日。呵,传说你以前不是在道上混的吗,你……你的道义呢,你的诚信呢?”

陆浮懒得说,往座椅上一靠,面无表情:“方黎人,你今天要是下了这个车,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贱来找你。”方黎人抿了抿唇,一股冲动作祟,下车后重重地甩上了车门。

两只脚刚在水泥路上站定,身后的车一秒犹豫也没有地开走了。

第52章 | 0052 52.半夜爬窗

方黎人低着头往前走了十来米,蒋一诚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在车上等, 網 ???ι : ?? ? ?? . ? ?? ?? ?? . ?? ?? ??而是等在绿化带中一棵不小心长得太过头的榕树枝干下。

看见他,方黎人抬抬嘴角:“走吧,去给小南庆祝生日。”她抬起胳膊点开手机屏幕,荧荧亮光照着面色说不上很好的小脸,“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小黎,小南显然不是今天生日,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蒋一诚耸了耸肩。方黎人迷惑地歪了下头,其实她哪怕再脱线,也多少猜到了:“那你为什么……”

蒋一诚看着她,同样把头歪了下:“我想帮你,找个借口从陆浮的车上下来。”方黎人一愣,又听他玩味地说,“还是,你其实不需要我的帮忙?”

方黎人回想到包厢里那一幕。当时陆浮让她坐到他身边去,而她却表现出了万分的抗拒难怪,蒋一诚应该是受到了当时的影响,觉得她是被迫呆在陆浮身边的。

顿时,她觉得蒋一诚做出这么诡异的行为,貌似其实也怪不到他头上。谁能想到,她的心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变化?连她自己也想不到。

或者,她应该感谢他吗?

她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蒋一诚饶有兴趣地问:“该不会,陆浮就是你那个‘死了’的前男友吧?”他咋舌,“那你可真不幸。”

方黎人脸上淡淡疑惑,不知这个评价从何说起,他很了解陆浮吗?蒋一诚笑道:“我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言,今天却百闻不如一见。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恨他入骨。”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脸上有些面无表情。方黎人不想听了,转身要走,蒋一诚在背后叫她名字:“你不愿意和他离得太近,是个明智的抉择。”

方黎人忍不住回过头:“蒋一诚,你根本不了解他吧。”蒋一诚却淡淡道:“可我是个记仇的人。”他几步追上了快走的方黎人,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呀。”

“不用了,”方黎人无精打采地甩开他,“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觉得你们都有病。”蒋一诚笑了两声:“那我明天早上照常去‘大牢’里捞你?”

方黎人没回头,朝后面挥了挥手。

回到住处后,方黎人翻来覆去没睡着,一开始她以为空调太冷,关掉冷气后再把窗户大开着。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热,热得她心烦气躁。

脑子里打转着陆浮最后那句话再也不会主动来找你!

不找就不找呗,那我还烧高香了呢!方黎人对着天花板“哼”了一声。然而还是不爽,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摆出那么高傲的样子给谁看?以为谁稀罕他找吗?

“你爱找不找!爱找不找!爱找不找!”

方黎人翻出那一只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豆熊包,哐哐揍了几拳之后,不解气地抛到半空用力踢出一脚。谁曾想,豆熊包以一条圆润的弧线径直飞到大开的窗户外面去了。

“我的熊!”她扑到窗台前,胳膊徒劳地伸直了往下探,没想到,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浮靠在窗口那一棵高大的芭蕉树干上,手指上还夹着燃着红星的烟,疑惑地拎着那一只刚才突然从天而降,砸到他脑袋上的玩具熊。听见方黎人的呼唤声,他猛地抬起头,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