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当然是没有的,他知道。
等等?那是什么?!
“你在做什么?!”
陆维倾低吼一声,一脸不悦地拍开了闻若康抓着他衣领的手,往后大退一步。
商务会所一直很安静,这音量显然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但男人却瞪大眼睛看着他,表情写满不可思议,甚至还想伸手再度看清楚。
就在方才,陆维倾正拿出银行卡刷卡,卡机试了两次都不成功,他烦得解开领口的扣子,就是这个动作吸引了闻若康的注意,猛地上前扯开了他的领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锁骨和锁骨下方,左胸上的胎记。
“麻烦闻总搞清楚场合,请您自重!”陆维倾迅速地把衣领扣好,板着张脸极为不悦。
而闻若康却顿了顿,表情颇为奇怪,盯着他的脸欲言又止。
陆维倾皱着眉头,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提着公文包转身离去,他掸掸衣领,仿佛被脏东西沾上似的,脚步极快地离开这里。
而杵在原地的闻若康凝视着那个背影,错愕的表情很快变得冷静,眼睛沉了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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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势在必得
“是他吗?”
看着电脑里的照片,他再次核实了一遍。仅从形如一致的胎记判断未免过于武断,但如果细细品味这些没有五官的照片,那柔软的可被蹂躏成各种姿势的身躯,白嫩细腻覆盖斑驳红痕的皮肤,甚至羞耻至极还泛着淫靡的双性器官,代入成陆维倾的脸,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仿佛就该是他,本应如此罢了。
笃定了这种顺理成章的感觉,内心不免五味杂陈。最开始很恼火有人先他一步调教了他,且从照片发布的时间来看,也不过是近期的事情。而后又觉得兴奋,毕竟陆维倾不再是一朵高岭之花的事实让他沉寂多年的心思再度爆发,好比说看了一出劲爆热辣的GV片,虽然演员很放浪,叫的很淫荡,但看到那张陌生的脸不禁觉得打了折扣,索然无味。可现在告诉他,出镜演员就是陆维倾而且还是双性人这种极其难得的存在,立马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心底源源不断涌出迫切想要得到的渴望。
自从十八年前的那次告白无疾而终后,他试图努力争取过,但对方抗拒得太明显,在寝室或者校园总是避开他,躲得远远的,即便他追上去说话也会敷衍两句然后迅速跑开。
于是,不清楚原委的同学和寝室的哥儿们都觉得陆维倾这人不知好歹,毕竟入学一年多,都是闻若康罩着他,之前莫名其妙玩人间蒸发,也是他出力最多,费尽心思地寻他。
那年头港片古惑仔正火热非凡,一个男人可以穷可以笨,但就是不能不仗义,加上闻若康性格开朗大方,人缘极好,社团里、学生会、多的是朋友,所以看不下去的朋友会故意找陆维倾的麻烦。
这些他制止过,也道歉过,但陆维倾除了更加厌烦他,恨不得他彻底消失之外,并没有给予更多的神情。
如他所愿,闻若康出国了,那年春节刚刚过完,就飞去了寒冷的波士顿。他知道这很想逃跑,但不逃的话,他每天都在脑子里想着这个人。
他想亲吻他拥抱他抚摸他,甚至是锁住他铐住他困住他……
一个物质贫穷的人会为了私利出卖良心,而一个情感缺乏的人会因为偏执而丧失人性。
在一次次梦到那些淫靡的画面和,心里的窟窿越来越大,因为遥遥无际的虚妄是不抵饱的精神食粮,想的越多越容易饿。
为了转移注意力,远赴异国求学后,他迷恋了很多变态的东西,鞭子、绳索、束缚……每一个调教手段的背后都是他袒露无遗的控制欲,在繁重的课业和无尽寂寞里,寒冷的土地更好地滋养了他的欲望,等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小众爱好中,甚至为此深深上瘾之后,他也清楚地知晓,他和陆维倾的距离更远了。
后来回国的时候,哪怕北京的同志文化比他想得要开放些,他也没想过要去寻他,就像圈内好友说的“如果说直掰弯是横穿大西洋的难度,那从不能接受同性恋,到不能接受一个玩重口味SM的同性恋,这中间大约就差了一百座珠峰的距离吧。”
除了这个原因,他身边一直有伴,想到那个脾气倔强又骄傲的叶小少爷,闻若康略微有些惭愧,他并不是无情,只是情感很割裂,疼爱是疼爱,不爱就是不爱,好比有些人家里养猫养狗就是图个伴,没有“视为至亲”的概念。他也一样,进入那个角色的时候,他喜欢见他哭又见他笑,从身体到精神都会亢奋不已。一旦脱离那个角色里,他清晰明白这份落差是不能通过主奴的关系替代的。
不过”无法替代“不代表一定要满足情感需求,他是觉得这样的关系已经足够了,随着闻若康渐入人生巅峰的壮年期,事业上的雄心抱负比小情小爱更重些,全身心走在打江山的路上,如果叶沛元没闹腾着找陆维倾的话,有可能今天的他就不会坐在东市的豪华酒店,看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裸照想入非非。
明明是带着久别重逢,然后挥手告别的心情,阴差阳错之下深藏多年的欲望火山终于爆发了。
会成真的梦,才是最可怕的梦。
脚尖触地的厚重感令他欣喜,十八年后的今天,从虚妄走向现实,没有横穿大西洋,没有珠穆朗玛峰,不管调教陆维倾的人是谁看着拙劣的绳结和不规整的鞭痕,他知道,自己只会做得比他更好。
至此,闻若康的心情焕然一新,且势在必得。
成熟老道的他脑子里很快应运而生一份完整的行动计划,先是派人暗地里调查那个神秘ID,再者不忘寻找和陆维倾见面的机会。
平时不爱去的商业应酬,他亲自上阵;平时没什么兴趣的酒局,他也欣然前往,闻若康很清楚东市的商圈虽然大而杂,但头部企业就这么多,每逢大型活动、博览会、圈内聚会,陆维倾总归是要出席的,何况他是市场部的执行总裁,人脉必不可少,手下多少人指望着他吃饭,有时候方案写的再好,也不如上头人的几句话顶用,定期刷刷存在感,维系稳定的社会资源十分必要。
于是乎,从假装偶遇点头打招呼到公然站在他旁边说话,没过多久,陆维倾明显察觉到这种“过分巧合”的人为因素,说好待几天就走的人,在东市待了一个多月了,也未见他有什么大动作,不是自作多情,但直觉告诉陆维倾此番是冲着自己来的。
心里颇感怪异和烦躁,又不好多说什么,单论他俩谈话的内容,都是些社交常用的话题,从股市涨跌聊到汇率动荡,一句出格的都没有,仿佛先前在咖啡馆的事荡然无存,也是,总翻陈年老黄历未免太不洒脱。
何况,闻若康是科技圈新贵,站在他身边,以前探不到的人常常主动过来打个照面。本着该利用时还是要彻底利用的心态,陆维倾恢复一以贯之的社交态度,和对方举着香槟热烈攀谈,争做焦点的同时,还不忘发一波名片拉拉生意。
这么多年,闻若康也许没变,但陆维倾变了。
他变得滔滔不绝,善于交际,城府手段都已经变得极为社会化。看着他穿梭在人群里像一朵鲜艳的交际花,衣着光鲜,笑容夺目,举手投足看似优雅都是精心雕琢过的心机,闻若康忽然想起叶沛元,想必这一定是他最厌恶的类型。
也不过几日,董盛铭知道了陆维倾借势发展人脉,还真的招揽了几个意向大客户,于是主动做东约了闻若康周末出游。东市作为一个港口城市,海景并不优美,寡头地产商包了周围十多个小海岛,圈成了一片度假区,有钱人们常常开游艇去百里外的海岛享受,这次董盛铭特意带着他们去风景最好的长岭岛私人海滩度周末。
闻若康是穿着一身运动休闲服来的,比平时的西装革履看着精神年轻,加上人高马大,穿什么衣服都很显身形,一比较,董胜铭那种日渐发福的肚皮polo衫根本藏不住,气势上输了几分。
至于陆维倾,一直打扮得体,穿着看似随意但很有品味,可眼皮下的黑眼圈显得很憔悴,加上浓浓的鼻音,俨然是感冒的症状。
“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着凉。”陆维倾说话的时候半掩着嘴唇。
董盛铭拍着他肩膀,“那你跟着出来干嘛,我让小诚开车送你回去。”
“没事的董总,我出门吃了药,只是有点晕船罢了。”
闻若康打量着二人的举动,跟着说道,“小陆你去船舱休息吧,等靠岸上岛了,我们再喊你。”
两人都这么说了,陆维倾也不便再推拒,加上他确实精神疲乏,需要休息。未免打扰到接下来的行程,趁着空当抓紧休息更为重要。
这一趟同行的人不多,董盛铭先前也说了,今天不是面子局不聊生意,就联络联络感情,喊的都是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闻若康是新交,但聊下来双方挺投缘的,说起来几年前在北京某个交易博览会上,他们见过一次,那会儿简单攀谈了几句,留个名片就匆匆告别,后面再没来往,这次借着陆维倾的机会倒是好好认识了一番。
董盛铭自然是欣赏闻若康的,有能力有魄力的创业者并不多见,再加上有大局观和长远眼光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他掌控的康明科技是一家工业软件公司,服务于智能制造领域,这一块不算新,但内容一直迭代,一个本科念机械的人,中途读了软件开发又自学了编程,跟着导师一路深耕技术领域长达十年之久,然而做个安逸的高级软件开发工程师并不能让他满足,三十三岁时,闻若康毅然决然地放弃海外优渥的待遇回国创业,仅仅花费五年时间,康明科技不仅拿到了E轮融资,并且在去年初成功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