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被他亲得有点发蒙,瞟了一眼周围人,大家也都有些蒙,然后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摸了一下乐知时的头发:“可以了?”

“不行,我还没有捞上来呢。”乐知时又拿起一枚纸网,但这次宋煜握住了他的手腕,贴着他说:“我帮你。”

他的另一只手举着苹果糖,绕过了乐知时的肩膀,轻搭在上面。夏日晚风吹动苹果的香气,怦然心动的瞬间都满是甜蜜。宋煜贴靠着他,专心致志地握着他的手捞金鱼,在他的努力下,乐知时终于有了第一条属于自己的小金鱼。

两条小金鱼在小小的透明鱼缸里游来游去,彼此亲近。乐知时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和宋煜一起站了起来。

走了这么一遭,周围许多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两人的外表实在出挑,又不像是本地人,上前搭讪的好些女孩子都问他们是不是模特。

“我们只是游客,中国人。”乐知时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向她们解释,又被另一个看起来像是摄影师打扮的男生礼貌拦住,问可不可以为两人拍张照片。乐知时点头说可以,又看向宋煜。尽管宋煜不太喜欢这么多人盯着乐知时,但见乐知时这么想拍照,于是也很迁就地揽住他的肩,略点了点头。

摄影师为他们拍下几张照片,不断地夸赞,提出想要留乐知时一个联系方式,把照片传给他。

“留我的联系方式吧。”宋煜用英语对他说,并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摄影师稍稍愣了愣,然后笑着说好的,又旁敲侧击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乐知时揽住宋煜的手臂,“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原来如此啊。”摄影师添加了宋煜的邮箱,摇了摇手机,笑着对他们说了再见,便离开了。

花火表演快要开始,乐知时牵着宋煜回到他们的观赏区。夕阳退去,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湖边落下夜幕。第一束花火升空,所有人都仰头望上天空。

“砰”的一声巨响,与心跳撞到了一起。花火在沉黑的夜空中绽放开来,千万缕白金色的丝线坠下,像绣球,又如天女散花,明亮而耀眼的光芒点亮了夜色与湖面,交相辉映。乐知时仰着头,嗅到空气中的硝烟气,那些璀璨的光线仿佛即将落到他的脸上,但又消散于触手可及之间。花火下,欢呼的男孩和女孩,响个不停的拍照快门,依偎在一起的夜色剪影,每一处都是人间烟火。

空气潮湿,乐知时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沾上苹果糖的红色糖汁,撑着地面野餐布的手掌朝着心上人挪去,终于,在另一枚烟花绽放时搭在了宋煜的手背。融化的糖将他们紧紧粘合在一起。明明已经亲吻无数次,拥抱无数次,在许多个夜晚将自己的身体和心脏全然交付给对方,但在这一场盛大的夏日花火下,乐知时仿佛回到了18岁,不,15岁,14岁,或是更早。仿佛他还青涩地等待着宋煜的怜爱,如果能够拥抱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恐怕都会颤抖。

花火的鸣响将他的心撞乱,重回悸动的年少。

“磨破了。”

宋煜的低声絮语令乐知时回神,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一瞬间听到宋煜这么细微的声音。

“什么?”他看向宋煜。可下一刻,宋煜便用手握住他的小腿,迫使他伸展开来的腿曲起,然后用手抚摸他的脚踝。乐知时本就白,雪白足踝在夜色下更加透着冷色,只是被日本木屐的绳子磨得有些泛红。

“破了吗?”宋煜的手指拉开绳子,低头细细地看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说不上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宋煜,乐知时会更加心动。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患得患失的小孩,他深知自己有多么幸福,所以愿意与过去那个胆怯的、生怕失去宋煜的自己和解。因为他清楚,再也不会有比宋煜更爱自己的人了。

他抱住宋煜的肩膀:“哥哥,没有破。”说完,他在宋煜松散的浴衣领口蹭了蹭,又对他说,“我以前看过的很多动漫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约会都喜欢在花火大会,以前我搞不懂,只是放烟火而已,为什么这么重视。”

宋煜抬头朝他看去,忽明忽灭的光辉映在乐知时漂亮的脸庞,吃过苹果糖的嘴唇泛着一丝润泽的光,像淋上糖浆的樱桃。

“你现在知道了?”

“嗯。”乐知时的眼里满是坠落又消散的花火,“一定要和喜欢的人来一次。”

他望向宋煜,微微凑近,在他们的身后,一朵未放的花火升入夜空,心跳怦然的时刻,乍然绽放,乐知时还说了一句“要在最美的花火下接吻”,但被巨大的盛放声淹没。

漫天流光之下,乐知时轻轻吻上宋煜的嘴唇。

他感到怀抱收紧,感觉永远稳定的宋煜呼吸也乱了,变得不稳定。在最璀璨的烟火下,他们分享苹果糖的香味,如同两条快乐的金鱼,在水中交缠又分开。宋煜难得地没有完全占据主动权,他的舌尖半是搅动半是撩拔,像是在鼓励乐知时再主动一些,啄吻他柔软的唇瓣,揉捏他敏感的后颈。此时的他已经不再需要完全的占有来证明乐知时真的爱他,是乐知时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爱让宋煜敢去相信自己真的拥有。

花火升空、盛放、垂落、消散。爱人献给彼此青涩的、势均力敌的的吻。

不怕失去,相信拥有。

他们与新的花火一同重生。

第119章 陆商番外走失风波

“哥哥,你今天为什么要哭呀?”

周末天气好得出奇,吃完午饭,宋煜一个人认真地做着作业。屋子里很安静,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不用猜宋煜也知道来者是谁,他继续埋头写作业,听着某个入侵者的脚步声,最后眼角余光瞄到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费力地扒上自己书桌的边缘。

他有时候觉得乐知时钝钝的。这个形容词很奇怪,用在作文里可能还会被扣分,但宋煜自己觉得十分贴切。在他眼里,乐知时手脚肉乎乎,是钝的,嘴唇也是钝钝的,软软的。心肠和脑瓜也一样,很钝,思考有点慢,很容易被骗。

“你来干什么?”宋煜从自己对乐知时的评价中抽离,不咸不淡地发问,“你们幼儿园不是给你留了拼贴画作业,做完了?”

乐知时动作缓慢地点了点头。“做完了呀。”他又靠近宋煜一些,小手摁在宋煜的腿上,一双大眼珠跟葡萄似的,可怜兮兮地晃着他,“哥哥,我想出去玩。”

宋煜摆出一副冷酷的架势,把他的手抓起来又拿开:“我作业没做完。”

乐知时丝毫设有因他拿开自己的手而沮丧,甚至见缝插针地倒下去,肚子压住宋煜的腿,像一只叠起来的寿司。

“那你什么时候做完呀?等你做完我们就去好吗?”乐知时伸长了两只手,晃荡着,“我想去公园喂鸽子,鸽子想我了。”

宋煜差点被他的傻话逗笑:“你怎么知道它们想你了?”

“我今天一天都听见耳朵边有咕咕咕的声音。”乐知时又费劲地起身站好,抓住宋煜的手臂晃来晃去,“小煜哥哥,我现在就想去,现在去吧。”

尽管宋煜一直强调他是幻听,他在扯谎,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只得答应。家里大人都出去工作了,乐知时兴奋地拽着宋煜的手要把他拉下楼。但宋煜还是不紧不慢地拿上乐知时的小水壶,给他接了一杯水,然后把这个小手榴弹形状的水壶给他背上。临走前,宋煜又抓了几颗糖揣在兜里。

乐知时很麻烦,没准就吵着要吃什么,家里的糖最保险。

走到公交站,乐知时想坐到站台椅子上,但椅子很脏,他又穿了条白裤子,宋煜坚决不让:“一会儿上车再坐。”

乐知时只好忍住了,乖乖让宋煜牵着手。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到了,上面满满当当的人,宋煜牵紧了他的手,刷了自己的学生卡,又给乐知时投了硬币,拽着他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往里走。到中段时,一个好心的年轻女孩起身给他们俩让了座位:“小弟弟,你坐吧。”

宋煜低头说了谢谢,乐知时连忙学着宋煜鞠了半个躬,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

“不客气。”女孩看他实在可爱,伸手摸了摸他软软的栗色头发。宋煜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乐知时的后背:“过去坐好。”

乐知时先是半推半就地坐上那个位置,可过一会儿又起来,故意说:“小煜哥哥,这个椅子好硬。”

宋煜扶着前面的椅子背,低头盯着他,早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本来不想同意,可他最怕乐知时跟他撒娇,尤其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宋煜先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