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季随云忽然问道,语气里是努力压制却还是泄露了些许的烦躁。
宋白是真的害怕了,他腿软的厉害,跌跌撞撞走到餐桌前,也不管饭菜已经凉了,努力的比往常吃多了点。眼泪克制不住地顺着脸颊全掉进饭碗里。
季随云竟于心不忍,他有些后悔让宋白知道了。他本应该自己努力的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然后让宋白全然懵懂的接着为背叛了自己而快乐着。
“不许哭了。”季随云想伸手摸摸宋白的头发,最后却还是收了回去:“我不会不管你。”我会保护好你。
季随云到底是做不到对宋白恶毒。夜里他怕宋白睡不好觉,往他的药里放了一粒安眠药。等到宋白睡熟了季随云才打开床头灯,轻轻亲了亲宋白的脸颊。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装满了奇楠珠子的锦盒,用买来的弹力线将它们重新一个个穿好。这样的活有些费眼睛费时间,再加上季随云并不熟练,打完结彻底弄好的时候季随云已经有些眼花了。
季随云从被子里拉出宋白一只胳膊,把手串重新为他戴了上去。
宋白醒时已经天光大亮,窗帘早就拉开了,阳光从窗户内暖洋洋的照进来。宋白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季随云没走,他正坐在卧室内的小沙发上认真地在一些报表上勾画着什么。
“新手机给你放在客厅茶几上了。”季随云瞥了宋白一眼:“手上的东西不许往下摘。要是再敢弄断一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白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又戴上了之前那串奇楠手串。
宋白窥着季随云脸色,轻声问他:“乔铭那边,怎么办啊?”
季随云嗤笑一声:“你不是不知道把东西给谁了吗?”
宋白苍白着脸低下头。
“这事用不着你管,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季随云把东西收拾起来打算去换衣服上班。他昨晚修手串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大不了淮景的项目他退出,虽然伤筋动骨,可也不至于爬不起来。
重要文件被泄露的事季随云似乎是没和宋白多计较,但宋白知道季随云心里肯定有郁结。
季随云沉着气一直没联系乔铭,也没旁敲侧击叫人暗中盯着乔铭,乔铭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若是被他发现了端倪,事情更不好收场。
季随云对宋白反而是没之前那么小心了,夜里想要了便拖着人的胳膊直接把他拽过来摁在身下,他其实心里也烦躁担心,时常下手就没有轻重。宋白疼了也不敢躲,他一哭季随云更发狠折腾他。
第93章
短短三四天宋白就被季随云收拾到见床就哆嗦,他脖子上的吻痕咬痕新叠着旧,斑驳的连块好地方都没有。之前他被季随云好言好语惯的有多厉害现在季随云对他就有多冷漠,宋白要是不露出那副柔弱温顺的样子还好,他但凡显示出一点求和道歉的意思,季随云就像被触到敏感神经一样恶言恶语地呛过去。
宋白可能想不到,季随云其实也在怕他。季随云从小到大身边有很多居心不良的人,也有那些表面上对他好实际上暗含龃龉的人,可那些人早就被他全部掐着弱点毁掉了,看性格高傲的跪地求饶,看见风使舵的悔不当初,看坚韧不屈的痛哭流涕。背叛过他的人只有宋白还好生生的站在那,季随云却连真正伤害他都做不到。
季随云这几夜连续在做同一个噩梦。他梦见宋白甜甜笑着冲他展开胳膊要抱抱,声音清脆悦耳,尾音像把缠缠绵绵的小钩子:“季随云,我早就原谅你了,你怎么不来抱抱我呢?”季随云便紧紧搂他进怀里,下一秒,心口却猛然传来一阵强烈到几乎撕裂灵魂的痛,他愣愣低下头,只见自己心脏位置上插着一把尖刀。
“我骗你的,我恨不得你死。”
季随云每次都会抱宋白进怀里,然后次次被他杀死。其实季随云能控制自己不再走向他了,但他一见宋白因看到他犹豫时委屈到泫然欲泣的脸,便义无反顾地接着去抱他。
那种疼痛会持续到梦醒后很久,季随云看到宋白就反射性的心口疼。
“我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一大早宋白就被季随云晃醒,他被吵醒,头脑并不清楚,看着季随云痛苦怨愤的脸时还有些懵懂和疑惑。
“你……你做噩梦了吗?”宋白轻声问。
季随云却一把扼住了宋白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凸起,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在极力克制着力气:“不许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宋白知道季随云又在发疯了。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
好在季随云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在床沿边佝偻着坐下,身形竟看起来很无助寥落。
宋白没有说话,很久后季随云站了起来,他挺直脊背扬起头颅,还是那个冷硬强势的季先生。
季随云今天心情很坏,坏到洗漱完换好衣服之后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又拐回了卧室:“你跟你母亲说了吗?”
宋白早上被弄醒之后就睡不着了,但他昨夜被季随云玩的太狠,浑身疼得爬不起来。他听到了季随云的问句,却不想回应。
离过年也就一星期了,任含桃天天催宋白回去,她有点意外陆伏成和宋白怎么都先后换了手机号码,但也没问太多。
催宋白的不只是任含桃一个人,宋华峰平日里少言寡语又严厉,却也打了电话来问宋白定好票了吗,有什么想吃的提前给他准备。宋白没怎么享受过父子之情,更是格外受宠若惊。
可季随云不许他回去,他甚至连这间房子都出不去。
“我在跟你说话!”季随云一把将宋白裹着的被子扯开,宋白下意识抢了一把,却被季随云按着肩膀裸着压在了身下。
宋白这才回过神来,他脸色差的像纸糊一般:“我二十九走,初二就回来。绝对不会动别的心思,你让我回去好不好?”宋白轻轻扯了扯季随云的衣袖,神态近乎讨好:“我以后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就回去住三天。”
季随云猛的把自己的衣袖扯开,语气冷硬:“你想都不要想,一天都不可以。”
“我一年没有回家了,我妈会担心的。”宋白没敢再去拉季随云,脸微微撇到一边:“你让我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季随云冷笑一声,讥诮道:“什么都答应?你能做什么?你也就陪我上上床这点价值了,死鱼一样动不会动叫不会叫,送人都……”季随云忽然住了口,让头脑变得迟钝的郁躁褪去,季随云意识到他说了多过分多恶毒的话,他这是在在掀宋白心上的疤。
季随云白着脸看宋白,宋白把身子侧着紧紧蜷起来,眼睛死死闭着,是一个很痛苦的自保的姿势。昨夜里就咬破的唇已经被宋白又咬出了血迹,他浑身细细哆嗦着,一句反驳和怒骂都没有。
季随云愣愣地退了两步,那通电话到底还是没打出去,他逃一样出了门。
季随云承认,他对着宋白就是在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再怎么做都不会打动宋白一丝半点,那还为什么要忍耐?季随云这种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根本做不到被人狠狠打了左脸还要巴巴往上递右脸的事。
哪怕,他其实在克制着,跪下求宋白对他稍微仁慈些的冲动。
公司这段时间非常忙,因为项目重启的缘故,每个人的手头上都分配了不少任务。季随云的三个秘书是最直观感受到季随云低压的,平时除了必要的接触恨不得全藏起来,最近更是直接请假了一个。
景晓燕是季随云用的最顺手的,不可避免的加了工作量。她上午打开邮箱按例归纳筛选季随云的邀约时目光微凝,立刻上楼去敲季随云的门。
“季先生,台盈的乔总明晚邀请您去他私人的酒会,说是,鉴赏他收藏的画。”季随云之前私下嘱咐过她,如果乔铭有消息一定要单独抽出来立刻告诉他。
季随云正盯着几支动荡的A股,听到景晓燕的话顿时心中一凛,他忐忑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不过也可能是乔铭稳不下去想来试探他。
季随云微微颌首:“我知道了。”
“季先生要带谁?邀约是两人。”景晓燕按例一问,心里却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