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说和Vanessa做战友很痛苦,但你不会想和她成为敌人,因为你必输无疑。”

卢竞奇看着夏怡眉飞色舞,充满激情的认真样子,为自己的藏在阴暗处,只想和她单纯吃饭的私心,稍感愧疚,但这一丝愧疚很快溜走,笑了笑问:“那看来我一直都不是你的偶像,所以你想成为下个Vanessa吗?”

夏怡被这个问题抛来的问题,想愣住了,Vanessa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年轻时候漂亮得不输好莱坞的明星,聪明能干让人可以忽略掉出身普通的缺点,幸运地嫁给了老钱家族,经历过美国传统广告业的盛世,也见证了互联网兴起对它巨大的冲击,但她依旧在行业潮流变换中屹立不倒,懂得带着大家摸着石子过河。

“不,我不想。”

因为她已经如此优秀了,光鲜出入各种名利场,手握着权利和金钱,像她那个年代,美国画报上喜欢描绘的完美女性,拥有英俊多金的丈夫,价值不菲的别墅,一只狗,有漂亮的儿女,但画报里不会告诉她们,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背后也会有偷吃和出轨的丈夫,以及他们家族斗争里不断互爆出的糟心事,还要为了稳住股价要扮演一个完美,大气的妻子,即使她们知道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且在背后议论她。

几乎…就像她母亲。

夏怡说完很肯定地又点了点头。

卢竞奇不是很懂夏怡眼中突如其来展示的激动和愤怒,但这样的她哪怕穿着不尽人意“盔甲”,也显得很是,可爱。

“好的,我知道了。”

“但是你要下周才会入职,所以我现在还不是你的上司,你应该对你的朋友稍微友好一点。”

“比如换个不是工作的话题聊聊?”

夏怡觉得刚刚自己有点太冲动了,冲着无关的人似乎在发泄某种私愤,猛灌了几口桌上的酒试图浇灭这种情绪,但里面的龙舌兰度数很高,她又很快的酒上脸。

红着脸说:“抱歉,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换个话题聊一聊。”

卢竞奇嘴角有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几年前我见过的…那个小女孩了,但我还是总会想起来你以前最爱说I’m ? Sorry,Steve.”

并没有着急问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而是很懂迂回,问了夏怡现在住哪,住家里还是自己一个人住。

夏怡答的是,暂时住家里。但她突然找到工作了,就会想要搬出去住,更何况现在工作场所在南边离家车程太远,倒是离靳凌住的地方很近。

卢竞奇尝了夏怡一直在吃的雪菜豆腐鱼,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夏怡,你还记得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吗?。”

夏怡觉得鱼很新鲜,那天甚至还没来得及吃这道菜,疑惑不解道:“第一个问题?应该是关于工作的?那个时期我应该每天都会问你很多问题?”

卢竞奇:“不是,是你问我,你得到这份工作是因为你妈妈吗?”

夏怡想起来了这个现在看起来丝毫不重要的事情,因为那天她在公司茶水间的书架上,无意间找到了一本中文宣传手册,翻开,见到扉页上印了一张有些年头却不够清晰的合照,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妈妈,下面备注着右三,时任大中华区董事长许印月(Luna ? Xu),她对卢竞奇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她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真正长大,这份工作是自己得到的吗?是不是不再需要母亲的庇护。

卢竞奇又发问了:“所以你是为了得到某人的认可,证明什么才会来到美国,来到纽约吗?”

夏怡现在也擅长把推来的问题巧妙地推回去,俏皮地眨了眨眼:“但你告诉我了,说你不知道,因为人事问题不归你负责,也许是,但也可能不是,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进到这里之后,如果事情做不漂亮Vanessa会让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

“所以我的回答也是不知道?”

卢竞奇并没有从夏怡口中亲自听到他想问,问题的答案,即使他早就知晓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这很容易,过去夏怡妈妈在美国公司负责过亚太地区的事务,在高层有一定的话语权,塞个人进公司属于小菜一碟,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人际网,只是在他看来夏怡的“骨气”来的莫名其妙,虽然她并不是被塞进来的。

无奈地挑了挑眉道:“看来你现在也很好的学会了不再认真回答我的每个问题。”

夏怡笑得两眼像弯月,连忙解释她并没有这样想,是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不是可以如此简单的答成,是或不是。

“Bye,Steve.”

“再见叔叔,再见姐姐。”

一声温柔的问候和稚嫩的笑脸,突然加入了这个两个人的局面。

夏怡看见一位穿黑色收腰职业黑裙的女人,气质娴静知性,手里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应是从餐厅其它桌吃完,特意过来给卢竞奇打招呼。

卢竞奇抬了抬手,一一介绍,姜奈和她女儿梁思晴,夏怡简单打过招呼,被漂亮的小女孩还能叫姐姐简直心情大好,但更重要的是,卢竞奇不会无缘无故地特意把她在公司即将任职的职位介绍给一个偶遇的朋友。

夏怡立刻懂得了话语背后的逻辑,也是一种职场习得的本领,也借机和姜奈加上了微信,闲聊了几句,甚欢,说下次在写字楼遇见了单独再请姜奈吃个饭。

事后,卢竞奇告诉她,她老公的公司有个无人机的新品要做出海,需要找有经验海外市场经验的广告公司负责海外部分,夏怡问她老公是谁,卢竞奇给了她名片,名片上写着,梁京行。

两人离开不久之后,卢竞奇也接了通电话似是有事,夏怡看着桌上的菜实在是没动几口,叫了服务员打包了一些带走,两人也离开。

卢竞奇有事,但还是执意叫司机先送夏怡回家,司机在前面开车,夏怡其实喝鸡尾酒还是喝得有点头晕,靠在车窗边上,春风缠绕起发丝,醉得更厉害,说的地址是回靳凌住的地方。

第30章 | 0030 第二十九章 年轻,好骗

飞驰的车上,夏怡其实就已经有点头晕,一道道昏黄的街灯不断扫过中间隔着一个太平洋的两个人,但是依旧十分努力地撑起不断耷拉下来的眼皮。

因为要听卢竞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还要动脑去回答,想着这个男人为什么现在话这么多,她好不适应,突然惦记起靳凌一直话不多的好了。

卢竞奇余光注意到了夏怡撑着脑袋的手肘,拨在耳后的头发完整地露出侧脸轮廓,弯翘的睫毛几乎要垂下,故意打断她的打盹,笑说了个肯定句:“你分手了。”

夏怡瞌睡虫都吓没了,靠在车窗上的手肘掉下来时都蹭得疼,“这你都知道?”

卢竞奇扭头,注视着夏怡:“Emliy说的。”

夏怡撇了撇嘴,好吧,应该是她在每天在茶水间必须经历的small ? talk中随口提了一句,但她现在有种像是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喊这件事的错觉,只好大方承认了:“所以你打算给我介绍一个新的吗?”

卢竞奇错开了太过于真挚的视线,一个能把创意做好的人,一定是有敏锐洞察力的人,他不想过早被看穿。

只是用低笑搪塞了过去,“我不会,给你介绍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密码锁响过,从它安装的第一天起,就是这个数字,她的生日,夏怡进入玄关,并没有看见屋内有任何的光亮,她也没有去摁开任何一盏灯,全凭落地玻璃外的月光,径直朝沙发,觉得今天的拖鞋穿起来有点轻飘飘。

疲惫不堪地躺了上去,像是又演了一场戏,扮演大人的戏,随手抓了一只毛绒玩具,她和靳凌睡过了,又来了,它们还成群结队的掉在地上,没拿走,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她下车的时候,卢竞奇目光晦暗藏在车内的阴影里更加看不清楚,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但在见到她微愣之后,说他不需要她的答案,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可以在国内长久的呆下去,胜任好这份工作。

“夏怡,为什么改变主意回国了?”

这句话从出现开始,就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