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没看群里?的?消息。怎么还和高中一样迷糊的?, 在十三楼。”

他先一步伸手按了十三楼的?按键，电梯一阵失重后开始上升，姜酝抱着肩, 看着门上的?酒店广告发呆。

“我提醒你?一下。”许炳也学她抱肩,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没压着声音，“班里?那几个爱炫耀的?现在还是那副傻样，估计第?一个拿你?开玩笑，你?别跟他们计较, 早点咱就出?来走?人了，没意思。”

姜酝闻言偏眸看他，挑了挑眉：“哪几个？”

“你?就装吧。”许炳乐了，“年级第?一现在还在医院当穷苦实习生，月薪两千块，有人已经要嫁给富二代开上宝马X7了，还有那个斗鸡眼，之前毕业追你?没追上破防造谣你?的?傻蛋，听说和一个富婆订婚了，看来夫妻俩眼睛都不好使?……”

电梯门开了，姜酝头也没回，抬步就走?。

她今天是来找于心娴玩儿，其?他不想管。

包厢订在走?廊最?里?的?一间，两个漆金门把手，很重的?门，许炳上前一步推开，姜酝脚步微顿，走?进去。

两大桌，人基本已经到齐，凉菜已经上了，但还没人动?筷。

姜酝和许炳才?进门，那桌前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二人身上。

有人在不远处“啧”了一声，但声音太小，不知道是哪位。

落地窗边那桌内里?留了两个位置，姜酝看到于心娴在和她招手，她扬了扬嘴角，和许炳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落座，于心娴兴奋地拉住姜酝的?手。

“好久不见了酝酝！”她去澳门读大学，除了大一那年回过一次淮州，后来的?寒暑假都在澳门过，已经三年没和姜酝见面了。

她现在好时髦，嘴上打了唇钉，眼线画得细长又流畅，高马尾束在脑后，身上穿了件皮衣外套，姜酝定睛一看，好家伙，连靴子上也全是银色铆钉。

“你?最?近怎么样？”姜酝眉眼带笑，觉得和朋友见面真是开心。

“我嘛，和家里?斗智斗勇咯，我想要留在澳门找工作，我爸妈非要让我出?国?留学，天啊，我才?不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得自?己租房子自?己做饭，混个水硕回来难道工作就会更好吗……”

于心娴说着，眉头皱起来，吐槽了好一会儿，想起什么，拉着姜酝的?手，看看她又看看许炳：“你?们两个呢？现在在做什么？等考研成绩？还是打算毕业后找工作？”

“我们俩都保研的?。”许炳摇头。

于心娴捂住嘴巴，眨眨眼：“啊呀，我差点都忘记了，两个大学霸。”

“但也还在当牛马。”姜酝笑道。

桌上有人开始动?筷，凉菜那八道，从?红枣花生腰果到鱿鱼鲜笋麻油鸭，一声噗通软木塞，红酒从?那头倒到这?头。

于是桌上的?人才?聊开了。

高中三年，姜酝和大多同学的?关?系都淡如水，毕业后也没有太多交谈往来，四年了，她并?不知道这?群同学现在过得如何。

她想，毕竟大家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神情还是带着稚气的?，大学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大多还是单纯的?，总不会……

“我今年毕业就结婚，嘿呀，这?有什么，每个人的?人生目标不同，我嘛，你?们知道的?，高中时候读书就不行。”桌对面坐着的?男士已经喝红了脸，举着酒杯站起来，将杯中仅剩的?一口红酒饮尽了。

姜酝抬眸，看到他已经明显的?啤酒肚，是电梯里?许炳提到过的?斗鸡眼同学常非凡。

常非凡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姜酝听见许炳在一旁哧哧地笑，她看他，他却摆摆手。

“骄傲的公鸡。”许炳压低声音，笑着捂住了脸。

于心娴也听见了，跟着笑起来，这?方动?静有些大，常非凡的?目光飘过来，不偏不倚落在姜酝身上。

姜酝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他在对面喊道：“姜酝！是不是！我们的?大学霸！”

“……”来者不善，姜酝收回那句单纯。

“现在如何？应该也和咱们桌上大多同学一样，在国?内考研？继续读书？还是出?国?？我记得你?家里?条件也不错。”常非凡的?那双斗鸡眼看起来十分滑稽，他笑起来，发出?姜酝只会在四五十岁长辈聚餐时听到的?笑声，“或者打算找工作？不过大学霸去哪里?都能闪闪发光吧？哈哈。”

闪闪发光，他咬着每一个字，眼神不善，姜酝突然想起高三毕业那年暑假，他在班级群里?造谣她脚踏两条船，后来甚至把许炳也牵扯进去。

“喂，常非凡！”于心娴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姜酝无所谓，她可忍不了，眼见就要站起来。

姜酝伸手把她拉住了。

她没说话，桌上便静了几秒。

“确实没有攀上富婆的?本事。”许炳话中带笑，先前他在电梯里?叫姜酝不要和他人起冲突，如今他却站起来，朝常非凡举起高脚杯，“只能读书嘛，要是也能入赘享福，我也去了。”

“你?！”

这?种事在同学间不算秘密，加上常非凡爱炫耀，他攀上高枝的?八卦早在同学聚会前就被传了个遍，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

许炳哈哈笑，好像说着玩笑话，脸上却没什么笑容，眼神像是锋利的?刀，冷冷地看着常非凡。

“哎呀，都是同学，说这?些做什么？”有人站起来缓解气氛，姜酝扯了扯许炳的?袖子。

“人各有志。”她见许炳坐下来，于是拍拍他的?膝盖，安抚他，又抬头朝常非凡笑了笑，“我们都还在念书，等毕业了就读研，你?比我们厉害，大家都是同学，何必闹得不体面？”

她这?话暗戳戳在讲常非凡不要脸，大家都听出?来，也没有吱声，倒是坐在靠墙的?一个女生捂嘴笑起来，她叫纪珊，高中是七班的?学习委员，今天的?同学聚会就是她突发奇想办的?。

“好啦好啦，又不是三十年老同学见面，讲这?些，大家都没毕业呢，一起吃个饭而已。”纪珊说着，热菜也上来了，她叫大家快吃饭，边吃边聊。

“你?看她手上的?戒指。”于心娴凑在姜酝耳边，讲话声音很轻很轻，“据说她和淮州一个富二代在一起了，前两天还在朋友圈秀她的?第?n支香奈儿包包，但那个戒指是假的?，高仿的?，她估计不知道，从?进门开始就晃她那根手指头，有点尴尬。”

姜酝低头喝汤，热气在她眼前漫开，她叹了口气。

“四年了。”于心娴像是感慨般摇了摇头，“从?十六七岁到二十二三岁，大家都变得那么不真诚。”

是啊，姜酝想，除了左右两位好友之外，也只有高中的?成绩单对她最?真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