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难办。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商淮兀自想了想,还没想出个好的方法?来,就见门外有个巫山术士快步走近,抱拳肃声道:“公子,萝州城城主答应见面了,不过?属下去的时候,同时遇到了王庭和?天都的人。”
陆屿然颔首,并不觉得?意外,他起身朝外走,身形才动?,又想到什?么?,回头拿上了自己的四方镜。
商淮若有所思,问:“你见赵巍做什?么??”
陆屿然依旧是?话不超过?三?句的德行:“谈谈条件。”
陆屿然只带了商淮和?幕一去萝州城主府,城主府今夜灯壁辉煌,从上到下齐齐戒严,无?数身着甲胄的亲兵正陆续赶来,将?城主府围得?和?铁桶一样,大有一种和?谈不拢就直接血拼到底的意思。
幕一看得?直皱眉头,他没商淮的胆子,不敢和?陆屿然搭话,此时只得?在商淮耳边表达自己的疑惑:“这个赵巍什?么?来头?他难不成觉得?自己这点?兵能抗衡三?家?”
他神色十分丰富:“听?说他本人只有八境。”
不说别的,就三?家现在齐聚蕉城的九境,随便拎一个出来,今夜就能血洗城主府,这点?兵当真不够看的。
很快,幕一的疑问就得?到了回复,只见城主府内,温流光身边的一位执事被人好声好气请了出来,赵巍则在里面扮红脸,声音里余怒未消:“天都若真有能耐,不若今夜就血洗城主府。帝主生前最是?宽和?仁善,今日也叫天授旨和?他残留的意识看看,如今意在帝位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位天都执事脸上的怒意戛然而止,他被身边的人拉了拉,竟就这样忍气吞声回去了。
见状,商淮对幕一道:“看看诺,有这一句话传扬出去,短时间内没人敢动?他。”
毕竟谁也拿不准,天授旨是?不是?真在看着他们的表现决定择谁为主,哪怕无?所顾忌如温流光,出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陆屿然早料到有这么?一场,连眼皮都未掀一下,他解下鹤氅交给画仙,言简意赅:“去通报。”
赵巍第一次见传闻中?的帝嗣。
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他昔日特意调查过?陆屿然,此时一边亲自迎出来,一边忍不住细致地观察他,那观察中?带着点?轻微的审视意味,嘴上倒是?客客气气的,不见方才对付天都使臣时的暴躁:“见过?帝嗣。”
“请起。”
赵巍人到中?年,身材较为圆润,鼻头红肿凸起,两只眼睛看人时总是?习惯性?地眯起,透出种略显滑稽的和?善,实在不像是?不通情理之人,他搓了搓手,在陆屿然开口前道:“帝嗣驾临之前,天都少主也派人来说过?溺海的事,若是?帝嗣也打着想接管萝州的主意,就不必开这个口了。”
“如今三?家争权,萝州无?意卷入任何纷争,城中?好不容易发展至今,百姓生存不易,才有起色,不该沦为权斗的牺牲品。”
赵巍说话时,陆屿然静静地看着他,瞳仁深邃,赵巍说着说着,就在这种目光中?稍低了声音,神情严肃起来:“需要的时候,三?家争取萝州,不需要了,便随意丢弃践踏,视人命为草芥”
“赵城主。”陆屿然打断他,嗓音冷冽:“我不取城。”
赵巍惊疑不定地止住话音。
两人都坐着,一个浑身紧绷,一个松弛自若,仿佛身份转换,由客成主,陆屿然道:“巫山想在萝州建一座溺海观测台。”
不是?打着接手萝州的幌子夺城……
赵巍定定神,接着明了,能把?萝州发展成今日局面,他是?聪明人,思忖半晌,凝声开口:“帝嗣准备将?观测台建在哪?建成之后预备如何观测?需不需要人下海,需要多少人下海?凡人还是?修士。”
陆屿然直言:“我来,正是?要与赵城主商议具体事宜。”
赵巍嘴唇上下动?了动?,胡须颤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开始谈话之前双手撑在桌面前与陆屿然对视,确认:“帝嗣当日解萝州与噩魇家之围,避免战火波及萝州百姓,赵某领这个情,也信帝嗣非温流光等蔑视生死之辈,是?吧?”
他的话语中?对温流光很有些敌意,刚开始面对天都来使,态度也称不得?好。
陆屿然无?意为自己立任何贤名,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敲了敲桌面,就事论事道:“我相信,与巫山合作,会是?萝州城当下最好的选择。”
赵巍在原地拧紧眉心站了半刻,一挥衣袖,吩咐左右亲兵:“去取纸笔来。”
“帝嗣,请详谈。”
外岛之上的庭院里,罗青山为闻央逼出乌苏毒素后便匆匆地抓着药箱从屋里出来,闻梁像兔子一样,一听?这动?静,立马蹿了进去,而罗青山则朝温禾安颔首:“二少主,我需寸步不离地跟着公子,这边只能先麻烦你了。”
“好。”
温禾安拿了支笔在纸上圈圈画画,闻言抬头冲他道:“你去吧,这边不用担心,我会照料好。”
“对了。”她临时喊住罗青山,眼眸剔透:“罗公子身上可有迷魂草?能否给我一些?”
迷魂草对凡人有迷魂之用,对修士无?用,大多用来审问凡人,使他们迷迷糊糊间说出真话,且效用温和?,对身体无?害。
罗青山留下一摞迷魂草,脚底着火一般走了。
温禾安放下笔,推开房门进去,见闻梁小小的身躯半跪半趴在床沿边,拉着闻央的手不放,瘦黑的脸上又焦急又担忧,温禾安伸手探了探闻央的额头,轻声安慰他:“才解完毒是?这样的,都要睡一会才能醒,放心,嗯?”
“我知道。”闻梁抿着唇,怕吵醒妹妹,瓮声瓮气地道:“之前每次医师为她压制毒发,她都要睡会。”
“这次之后,她真的能好吗?”小孩认真地确认,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复发了?”
温禾安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道:“真的,方才那位很厉害,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但是?你妹妹还需要睡一会,我们出去等她好不好?”她捏了捏闻梁的手,道:“等她醒了,我送你们回家。”
吃过?苦的小孩总是?格外听?话,一旦确信人没有坏心便立刻卸下防备,言听?计从。
温禾安坐在桌前细捋闻梁给出的讯息。
深山里那个住着“山神”的宗门对山里村民们也保持着神秘的面纱,对外更是?查无?此人,伫立深山几十年,萝州城城里人一听?,均是?满头雾水,听?闻梁说,这是?因为山神能力有限,明确表示过?只庇佑山里村民。
他们这些年确实从各种险峻山势,猛兽嘴里救下了不少人。
所以村民们极度排外。
外岛渐渐成为了一个与外界脱节,只有商队们还惦记的地方。村民们不觉得?有任何不好,他们极为尊敬推崇山神们,用供奉神明的规格去供奉他们,将?他们的话奉为圣旨,而山神们欣然接受这种待遇,并且给出了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