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然看了他两眼,半晌,一道灵力击在水晶石上,很快,男子清晰的声音伴着夜风传荡在房间里。任谁都能听得出,那句“外室”里蕴着的笑意,显得尤为心甘情愿,心向?往之。
屋里霎时陷入寸寸噬人的静谧。
陆屿然指腹摩挲着镜面,一下,半晌,又碾了下,眼底如天幕倒悬,乌云郁积,墨色如流。
心情差到极点。
他离开萝州,两天不到的时间,这一边,突然冒出个男人,连外室的位置都预定好了。
温禾安回府宅后洗漱着换了身衣裳,踩着满地月光朝陆屿然院子走去?。
她习惯于将公事与私事分开,分得泾渭分明,真忙起来的时候自然心无旁骛,不轻易分心,实在觉得有点压力了,或是喘不过气?了,就会躲进?一个自己喜欢的环境中,完全任由?自己沁进?去?,缓一缓,这个时候不会让别的东西影响自己,尽量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但现在。
忙的时候也有点想回来。
心情比刻意保持愉悦的时候更好一点。
她推开院门,在一楼看见了丁点声音也不发出,呼吸都显得很轻的罗青山和商淮,罗青山倒是还好,但是商淮的安静显得有点太突兀了。
她脚步停了停,看了看这两人,发现他们都不说话,打?招呼都是无声招手示意,觉得有点稀奇,但也没?说什么,上了楼。
上到最后一层阶梯。
正见陆屿然从书房中出来,要往长廊另一边走。
两两对视,一眼便触及她毫无所觉,清澈纯稚的眼睛,又想起那句“外室”,他停下脚步,五官缀在团阴影中,像挂了层细碎的霜。温禾安走到他身边,话还没?说,就被?他捏住了手腕。
房门被?灵力抵开。
一进?门,陆屿然缓慢松开她,屋里烛火燃得正盛,温禾安察觉到力道的松懈,在彻底松开前?勾了勾他的手指,问:“怎么了?”
屋里月明珠的光曳动起来,在流水般的光芒中,陆屿然闻到她身上浅淡的,像春日将放不放花苞上的香气?,她穿得随意,云鬓雾鬟,朱唇粉面,尽态极妍,眼睛很是柔软明亮。
她的人,和她的气?息一样,给人的感觉都很舒服,透着瀚海般沉静的包容,春天一来,花枝盈盈,什么也不需要说,蜂蝶争先恐后,不请自来。
不会主动接近别人。也不会拒绝别人接近。
已?经?有他了,在外面,好像也没?有收敛一点。
陆屿然看了几眼,眼睫半阖,眸色清沉,倾身,灼热的呼吸压下来。
他依旧有些生涩,动作?却带着尤其强的侵占性,缠绵的意味也浓,唇齿相抵时,温禾安呼吸静住,不由?得捏了下他的袖片,被?他反扣住手。
他的掌心中躺着颗石头。
半晌,他偏头,拉开些距离,唇色稠艳,温禾安缓了一会,又有点懵懂,堪堪摸到一点边:“你……生气?了?”
说得很是不确定。
陆屿然看了看她,气?息微乱,没?怎么动情。温禾安这次确定了,她碰了碰他手里的石头,问:“我看看?”
陆屿然任她抽走。
温禾安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段话,听到一半,她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等水晶石里的声音彻底停下,温禾安禁不住捂了下因亲吻而闷出红霞的脸颊,因为太过莫名惊讶,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而她沉默的时间过长,陆屿然眼中冷然之意无声盘踞。
“这事,我当真不知道。”
温禾安抬眼看他,绞尽脑汁,也只?将巫久跟她说的九州风云会说了出来,她看了他一会,舌尖有点麻,齿间都是清茶的甘香:“我也没?有,养外室的心。”
第068章 第 68 章
可以想见, 温禾安数年前?的无心之举都能引来别人持续到今日的惦念,她当真给了情绪,花了心思说的话,是每一个字音都含着点星笑意, 好?听得不?行。
再看她的眼睛, 褪去懵懂之色, 乌黑剔透,分外诚挚。
陆屿然伸手拨了下她用彩绳织成小?绺的发?辫,唇倒是松了些, 眉棱间雪意要散不?散。
这么多年, 他待在巫山, 深居简出?, 不?爱露面?, 身边尤为清净, 可这世上有实力的人免不?了被簇拥追捧,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另外几位的风月荒唐事,有些来者不?拒的, 私下有多糜烂,也知道, 温禾安尤为受欢迎。
会有人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前?因后果说清楚, 对方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无名小?卒, 温禾安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按理说, 他不?该介意, 至少不?该介意到这种程度。
这就这样?,以后他还过不?过了。
然而转念一想, 他和温禾安现在因为各种事情阴差阳错地卷在萝州,这只是暂时的,未来,他们会各有各的忙碌,注定聚少离多,也注定面?临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而这个时候,对温禾安身边会有一个,或几个时时围绕着她转,怀有各种隐晦心思的男人这件事,他很难做到不?受影响。
大概是因为吃过一次亏。
但能说什么。让她不?与他们见面??让她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与性格?
陆屿然不?会在正事上干涉温禾安,她不?需要任何人教她做事,对这种行径,他不?屑一顾。
所?以好?像,也只能自己压着这点情绪。
陆屿然看?了温禾安一会,须臾,他垂眼,倾身,再次吻上她唇角,这次攻击性减弱许多,初雪与清茶浑然过渡。
她捏着他的袖子,又不?自觉抓他的手腕,小?动作挺多,眼瞳睁大,等半退不?退的舌尖被吮住的时候,一下怔住,而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如此诚实,又胆大到不?知死活的反应。
陆屿然捉着她的手,简直觉得自己要被她勾缠得魔怔。
直到温禾安感?觉到某种变化已经极为明?显,她才含糊了声,又偏了下头,呼吸都落在他颈弯里。她的感?觉确实也没?错,陆屿然显然没?有再中途戛然而止的打算,他稍离了点距离,眼里的侵略性强得不?行,不?容人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