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征战,是人都会变。”乔迟驻足不前,命令道:“过来。”

乔迟的为人杨启蛰还是清楚,喜爱阳谋,向来不做以人质威胁敌方的事。如今他发现自己在乔迟面前还真是个软骨头,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不仅没法拒绝,还想主动与乔迟亲近。

“十年了,还没成亲,将军不会是还想着我吧。”杨启蛰走到乔迟的面前,当年仰视,如今身量相当,已经是平视。

“来我大奉,我为你安排好一切。”乔迟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左耳。

“我爹不会让我来。”

“那又如何。”

“那是我爹!你说如何?你也可以来赤燕,现在也不迟。”

“不可能。”

“知予,你不来赤燕,我也不去大奉,倘若他日你我相遇于沙场……”杨启蛰看着乔迟,摇了摇头,眸中悲戚,竟是难以再说下去。

“那就各为其主,刀剑相向。”乔迟神色平静,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不建议赤燕做无谓的挣扎。大奉一统天下已经是大势所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回去劝劝大哥,让他归降。”

“大奉的天下这么大,少一块西南又如何,为何偏偏就要压着赤燕低头?我父是大燕宗室,苗疆是他的封地,我娘又是百苗祭司,赤燕掌管西南境本就是天经地义,凭什么要降!”

杨启蛰愤然挥开乔迟的手:“你若想做说客,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只要姓杨的还在,赤燕就还在,西南永远是我们的疆土。”

“若想天下重归大一统,就要大破大立。没有赤燕,没有后燕,也不再有什么大越、南秦,天下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大奉。唯有这样,才不会再起干戈,唯有这样,才叫真正的终乱世,开太平。”

乔迟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是疲惫至极,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倦意:“我很累,已经撑不住了,想快些结束这乱世。”

“凭什么不是大奉破,赤燕立?当年你为何选大奉,为何不跟我走,倘若……”杨启蛰不忿道。

乔迟下颌紧绷,忍无可忍道:“不要再犟了,听话,启蛰,听话,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听话?听话?”杨启蛰嗤笑道:“从小到大,只有你乔知予让我怎么也求不得,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我顺了你这么多次,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吗?”

乔迟深吸一口气,认真看向眼前人,眸中厉色深沉:“想要我乔迟顺你,可以。要么,你就做万人之上的强者,骑在我头上,让我俯首帖耳,躬身顺从;要么,就做我乔迟的狗,供我驱策,任我操控,没有第三条路,没有价可以讲!”

杨启蛰愣在原地,良久,讽刺一笑:“这才是你选择大奉的原因,这才是你对应离阔俯首帖耳的原因。当年你说过,喜欢成熟的。”

“他操过你吗?怎么操的,操得你这么死心塌地,为他当牛做马?”

乔迟下颌紧咬,额头青筋乱跳,闭了闭眼,一字一顿:“好了,闭嘴,别说了,恶心。”

“当年你不让我碰你,是因为他在碰你,对不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碰你的,先碰的你前面,还是后面?”

“你让我做你的狗,你却在做应离阔的狗。”

杨启蛰咬牙切齿,恨得泪流满面:“我后悔……后悔当年没有狠下心操你,把你操服了,把你带走!”

下一刻,乔迟抬手就掐住他的脖颈,随后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

感受着脸上辣疼,杨启蛰一时怔忪,没反应过来。

乔迟见他这样,点了点头:“有用,再来!”

反手又是带着凌厉掌风的一巴掌。

“啪!”营帐中,又一声脆响。

乔迟注视着他的双眸,认真说道:“让你往东你往西,越说越来劲,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旧日情分,一笔勾销,回去吧,别再来了。”

第50章 第五十癫

大奉和赤燕僵持不下,谈判破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应离阔野心勃勃、志在天下,他与杨霸刀迟早有一天要撕破脸,来场不死不休的争斗。

大奉势强,赤燕势弱,为求自保,赤燕开始与王行满的后燕走向联合。

大奉行都临雒,阳春三月,大奉主要将领齐聚乔府,今日是他们最小的兄弟乔迟三十一岁的生辰。三十而立,去年就本该大办,但由于战事耽搁,便攒到今年。

乔迟一向谦逊稳重,从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钱成良、庾向风几个怎么能放过这个闹他的机会,撺掇着应离阔为十一弟做主,按照临雒风俗,狠狠的大操大办。

乔府中高朋满座、宾客盈门,热热闹闹。

庾向风还没喝酒就开始耍酒疯,拉着乔迟要他娶自己的妹妹做老婆,被郑克虎勒着脖子拉到一边。

朱横忐忑的搓着手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塞给乔迟做侄女婿,钱成良一屁股挤开他,表示今天要把十一喝到趴下,后面还有数个武将端着酒碗跃跃欲试想过来敬酒。

应离阔赶来后,稳如泰山的挡在乔迟身前,端起兄长的做派,大包大揽的维持秩序,脸上满是爽朗笑意。

正准备开宴时,有个姑娘送了一份贵礼来。姑娘长得漂亮,脸皮薄,在门口放下礼盒就走,只留下一句:愿乔郎亲启。

乔迟年到三十还未成婚,一直以来被几个结义兄弟调侃,此刻看他惹的桃花债找上了门,钱成良几人顿时大声起哄,所有武将都心照不宣的大笑出声,整个乔府上空飘起一阵快活的氛围。

“姑娘都追过来了,这个家,该成还是成。”应离阔语重心长。

乔迟否认:“臣不认识她。”

应离阔应是不信,但也没多问,而是抬手去掀那份紫檀雕花木盒盛装的贺礼,刚掀开一个小缝,便脸色一变,迅速合拢按住。

“怎么?”乔迟问道。

“脏东西,别看。”应离阔神色颇为震怒。

这震怒的神情落进众人眼中,一众武将纷纷止笑,互相对视几眼,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再脏的东西,臣也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