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浔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赞许道:“直觉很对,说到了关键。”他语气一转,眸光锐利,道:“恐怕是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得到盛师姐身上的舍神剑和天一无道心法,灭了晏家满门,之后嫁祸给律长风,说不定……”

“说不定盛宓藏在晏家的消息便是幕后黑手故意泄露给律长风,引他前去。”阿九想不通,“那我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师父闭关一年之久,出来时发现盛宓师姐不见了。他猜测着寻到晏家,发现府中已是一片火海,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唯独不见盛师姐踪迹。当时律长风拿着舍神剑,怀中抱着……”萧浔微顿,看了阿九一眼,继续道:“还是婴儿的你,师父与律长风缠斗了一番后,救下了你,将你交给了你的奶娘,希望你远离仇恨与纷争。从此师父便一直找盛师姐,找了整整十年,直到收了我做关门弟子。”

“后来呢?想必你师父后来见过我,才有了这婚约。”

萧浔颔首,与她将玉石合握在掌心,“这是我自幼便有的,作为拜师礼送给了师父。某一日他回来,说无意中救了一个丫头,还给我和她订下了婚事,玉石便是信物。我自是不信,以为他拿玉石垫了酒钱,可他竟不是平常的戏谑模样,眼中暗含悲凉之意,在我追问之下,才谈起了这一段往事。不能救晏氏满门是他毕生的愧疚,正好他又重新遇见了你,又救了你一次,便将我的玉石送给了你,嘱咐我日后护你一世周全。”

阿九甚是敏锐,问道:“十多年过去了,你师父碰巧救了我也就罢了,他又是如何认出我是晏家之后呢?”

“因为师父无意中看到了……”萧浔突然噤言,似忧虑,似紧张,似不舍,眼底变换数种情绪,最后只是浅浅叹息,他摸着阿九的脸,笑道:“许是看到你长得有些像师姐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九总觉得那笑容有些许难掩的苦涩。

她故意逗他,“所以,原来因为我是晏清河,你才对我这般好的。”

萧浔看她还能玩笑,心中倒轻快了几分。他淡淡道:“我早就作了孤身一人的打算,师父的叮嘱我自当另作他付。若只因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承诺便要与之相守一生,这是对那个人的欺骗。”

只是他从未想过会遇到她,或许会让他万劫不复的她。

萧浔轻抚着阿九的脸颊,凤眸似有暗潮涌动,一字一句道:“我爱的只是你,无论你是阿九,还是……你就是你。”他只希望她能记住这句话,永远都不要忘记。

阿九心念一动,探身过去,飞快地在他那淡色唇瓣上印了一吻,她笑出了声,“这个姿势好奇怪。”

萧浔展开双臂将她横抱过来,“这样呢?”

阿九坐在他膝上,局促道:“小孩子才这样坐。”

“小孩子……”萧浔惋惜一笑,“多想你我小时候便认识。”他转念想到幼时境遇,又改口道:“不,或许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能相遇,相知,相处,已经称得上是一种奇迹。

阿九仰首看他,眼前这双凤目沉邃,正凝睇着轩窗,些许失神,好一会儿,她用双臂圈住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置在她腰间的手掌紧了紧,“倒是你,为何一直这样看我?”

指尖柔缓摩挲过他的双目,“当然是因为你好看。”

他突然紧握住她的手指,“你不会觉得映澜更好看吗?”

萧浔知道的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雄竞开始了。

0046 46.水中月

阿九心脏骤缩,问道:“为什么突然提起他?”难道好友之间也有艳竞之心?

“阿九可知谶纬?”谁知他提及了一件旧事,“曾经有个方士说映澜会和我喜欢上同一个女子。”

阿九捏着衣袖,手心开始出汗,辨不出这是萧浔故意编造来试探她,还是确有其事借机来敲打她。

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将问题抛给他,“你看起来不像是会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人。”

“我的确不信。”萧浔捧起她的脸,直言道:“但映澜貌美,应当鲜有女子不会动心吧?”凤目透彻,毫不收敛地注视她的双眼,像是要洞察她的内心。

“容公子的确貌美。”总不能让她违心说容映澜不好看。

呼了口气,她拳拳道:“但在我心中,更中意你这张脸。”这样说,总归是没错的。

她言语诚恳,目光灼灼,令萧浔心动。他喉结一滚,眼底波动,缓缓低下了头。烛光跳跃里,他们如鸳鸯交颈,两相缱绻。

屋外,隐在桂树暗影处的容映澜,脸色煞白,怔望着窗纱上的剪影,他紧攥双手,一动不动。并不尖利的指甲颤抖着陷入了掌心,血珠冒出,他却毫无痛觉。

为什么……为什么唯有他如此难堪?眼眶酸胀,似有滚烫的液体快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忍耐不住,转过了身。

一滴晶莹的泪珠甩出,挂在青翠的叶上,随着他的离去,枝叶晃动中,轻颤抖落,砸入尘泥。

他学得好快……阿九推开他,错首喘息片刻,又缠了上去。湿滑的舌继续深入,与他搅在一起,互相摩擦纠缠,吞咽着彼此的津液,泛起啧连水声,直达耳底。

吮咬了下她的舌尖,他半退出来,银丝绞断后,又凑上前,轻柔地舔去她唇角的涎液。

凤目朦胧沉沉,似蕴着化不开的浓稠,勾连着她。看得入迷时,他再度侵袭。

仅是唇齿交缠,小腹都能热意腾腾,她甬道不由自主地紧缩。没有缘由,她能感觉到,自己对萧浔有着强烈的欲望,像渴,像饿,最原始本能地想要吞掉,入腹。

她圈住他的颈项,缓缓沉躺在他臂弯,整个身子不知不觉窝裹在他的怀里,氛围渐渐变得情色起来。

十指慢慢没入他浓密的墨发,她的唇也随之啄吻着,沿着他的下颌线,来到耳尖,不过舔了一下,他便有些嗔怒,“不许再闹了。”

她只当他欲拒还迎,颇为挑衅地在他细长的颈上吮吸了一下,竟然没有反应,果然是能按行自抑。

好胜心促使着,她轻咬住了那精巧喉结,他的脊背开始绷紧。

她低低一笑,将手伸入他的衣襟,揉捏起来。

“阿九……”他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稳住呼吸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在他膝上乱动,坏心地挪动臀部,蹭了蹭,“你都这样了,还准备什么?”

“没什么。”他极能克制,并未正面回复,而是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快了……”甚至还哀声反问她,“难道阿九与我在一起,就只想做这种事吗?”

她是有些馋他身子,但被这么直白的点明,倒显得她有些急色了。

阿九悻悻地放手,没了情致。

萧浔稳稳地抱起她,“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深夜的微风穿透濯莲居,内室的青纱帐开开合合,里面虚掩着的人影在床上翻来覆去。

阿九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即使知道了晏家往事,她仍生不出任何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