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给程沐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沉声说:“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得皮包骨了。”

程沐没动,低着头不肯说话,江霖把碗推到他面前,道:“我跟你相遇是偶然,这么多年不见,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有些事情,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不愿意,即使一辈子都不说也没关系。”

“程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不用因为我们曾经的关系而介意什么,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就像对其他同学一样,寒暄几句,打趣一下,没什么不同的。”

江霖以为程沐还在为当年两人不太愉快的分手而感到介怀,所以才说这些话,想让他抛弃过去的芥蒂,把自己当做普通朋友对待就好。

可程沐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

只见他脸色逐渐苍白,这是被吓的,因为他认为江霖的这番话验证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果然啊,江霖回国以后是听说了一些事情的吧,今天他来,是想向自己求证的吗?

可那些不堪回首的种种,让程沐怎么开得了口。

程沐越想越觉得惊慌害怕,忍不住像个孩子似地抽泣出声,他抬头看着江霖,红着眼睛哽咽道:“不一样的,你和其他人怎么可能一样。”

我过去喜欢你,现在也还喜欢你,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所以,怎么可能一样呢。

我又怎么能把过去那个愚蠢肮脏的自己展现在你面前。

“程沐,我……”江霖想伸手去帮程沐擦眼泪,却被他躲开。

程沐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避开江霖的眼神,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房门打开又关上,江霖呆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桌一口没动的饭菜,忍不住蹙眉叹气。

真的是他太操之过急了么,对于他想缓和关系的做法,程沐好像很抵触,情绪波动也很大。

究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其实并不想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江霖叹气,觉得头都快炸了!

这时,酒楼的另一端,肖宴瑾摔了酒杯,在王吉复杂的眼神中站起身来,冷笑道:“我把你当朋友才来赴的约,结果你不过是我爸的说客罢了,王吉啊王吉,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王吉也站起来,他表情为难:“我是你的朋友之前,最先的还是皇娱的经纪人、你父亲的属下,况且我觉得肖总的提议不错,他愿意帮你清清静静地回到娱乐圈,你又干嘛为了一个程沐非要跟他对抗呢?”

“呵,他愿意帮我,还不是因为程沐吗?”肖宴瑾神情冷然,“因为程沐是杨白的儿子,他觉得亏欠杨白,所以才千方百计地不让我接近他,生怕程沐有一点闪失。”

他眼眸微眯,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既然我都出来了,你觉得我会如他们所愿,老实本分地什么都不做吗?”

王吉只觉得头疼:“你还想做什么?”屿汐独家。

“我能做什么?”肖宴瑾笑得可怕,“我只不过是舍不得程沐这个弟弟,想和他多亲近亲近而已。”

“你不要再做错事了!”王吉被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惹怒,生气道:“杨白死了,你爸爸现在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当初你对程沐做的那些事已经构成违法了,是你父亲心疼你这个儿子,所以才求着程沐不要去告发你,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外面潇洒自在?”

“宴瑾,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何必沉溺于过去?你爱母亲没有错,听母亲的话也没有错,可你要想想你母亲离世前的精神状态,她那些洗脑一样的言语根本就是不对的!”

王吉越说越激动,最后将有关肖宴瑾母亲的陈年往事也扯了出来,肖宴瑾冷冷地凝视着他,语气平静得吓人。

“连你也觉得我妈妈生前精神不正常?王吉,你别忘了,在肖行远掌控公司之前,是我妈妈将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居然说你曾经的贵人是个精神病,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呵,我没良心?”王吉也被他惹急了,吼道:“肖宴瑾,我和肖总可比你有良心多了!”

“确实,你母亲是公司的创始人,但她生下你后精神出现问题,是你父亲临危受命接下公司并将皇娱发展得越来越好。”

“你母亲的病越来越重,是你父亲散尽千金带她到处求医,是他一直在公司家里两头跑,为了维持你们的家庭愁白了头发,你母亲走后,也是他独自抚养你,助你飞黄腾达。”

“而你呢?!”王吉指着肖宴瑾,怒气冲冲,“你特么就记得你妈妈犯病时跟你说的那些废话?还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这么见不得你爸爸好,就希望他孤单终老?你特么睡遍小鲜肉的时候怎么就记不得你妈妈叮嘱你的话了?”

“肖宴瑾,你说的没错,你妈妈精神没问题,因为脑子有问题的是特么你自己!”

第42章 都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吉吼得脸红脖子粗,肖宴瑾倒是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他淡淡地看着王吉,面无表情道:“骂完了吗?”

他不回怼了,王吉也骂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骂完了,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

“你……”王吉面对肖宴瑾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还真有些无能为力,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骂又骂不醒打又打不过,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肖宴瑾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转身离开前再次对王吉道:“你和肖行远都别管我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早有选择。”

王吉看着他略带沧桑的背影,无声地叹气,终究是物不是人也非啊,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他怎么就是不懂呢?

出了包间,肖宴瑾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刚才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菜的酱汁,抹在掌心里黏糊糊的,难受得要死。

他问了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一边用纸擦着手一边走了进去。

洗手台那里有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人正弯腰洗脸,冷水泼在脸上,水珠四溅,看他耳朵都给冻红了。

肖宴瑾寻思着这人不会是喝大了吧,不然谁大冬天用冷水泼脸,又不是有病。

他这么想着,男人却慢慢抬起头来,明亮干净的镜子里,是一张被冻得红通通的脸,也是一张肖宴瑾无比熟悉的脸。

警惕地察觉到背后的视线,程沐猛地转过身来,碎发上的水珠四散飞开。

肖宴瑾戴着口罩,可程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僵在原地,害怕得牙关嘚嘚地发颤。

“沐沐,好巧啊,今天又遇到你了。”肖宴瑾笑了,缓步朝程沐走去。

幸好,就在肖宴瑾要抓到程沐之际,两个男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刚好从他们中间穿过。